李沁棠轉身離開了房間,在確認李載身邊有蕭若溪和月神姬兩位高手之後,才放心去找尋裴術。
裴術最近都很少露面,但李沁棠卻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如今在洛陽能讓李沁棠在意的人不多,裴術是一個。
特別是從天機老人來了京都之後,裴術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李沁棠在裴術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讓自己極不舒服的感覺。
那種陰冷綿密的煞氣,就像一具在九幽之地放了千萬年的乾屍。
縱然裴術沒有陸地神仙境的修為,但李沁棠還是能感覺到裴術帶給人的危險。
追尋裴術的氣息來到了水雲山莊,這水雲山莊就是暗城的總壇,從外部看不出什麼端倪,以李沁棠如今的修為,潛入這個地方根本就沒人能發現。
找到裴術所在的房間後,李沁棠化作一縷青煙直接闖入。
如今的裴術也不簡單,幾乎是一瞬間就察覺到了李沁棠的到來。
可映入眼帘的一幕卻是讓李沁棠有些詫異。
裴術光著上身,床鋪上躺著一位身無寸縷的絕色女子,那女子渾身被綁住,滿眼恐懼,臉上充滿了絕望之色。
而此時裴術給人的感覺更是詭異,他的上身出現了許多妖異的血紅色紋路,如同乾枯大地上的岩漿支流,散發著紅光。
「你和顏若幽都已然成婚,居然還……」看到這一幕,李沁棠並沒有什麼反應,可當她反應過來裴術是在幹什麼的時候,瞬間皺起眉頭。
裴術本不是一個喜好美色的男人,眼下他也絕不是行那苟且之事。
裴術隨手抓起外披穿上,神情冷漠地問道:「女君今日怎麼有心思來尋裴某?」
「裴術,你可以啊,修這等妖術,你是打算用這女子的元陰之氣做什麼?」
裴術嘴角勾了勾,「女君,這就與你無關了。」
「哼!在我大梁國都,行這草菅人命之事,裴術,你好大的膽子!」
李沁棠身上只有純粹的殺意,但那種殺意並不強烈,似乎並不是想要為了維護正道公理而憤怒,更像是一種本能的習慣,不帶半分真情實感。
給人的感覺就是她在假惺惺的說著仁義的話。
李沁棠自己都沒能察覺,她已經不會為這種事情感到憤怒,若是當初那個仁義無雙的青衣劍仙,此刻多半是勃然大怒,誓要舉劍誅殺魔頭。
「女君,你不必對裴某嗤之以鼻,按理說裴某如今只能算是個偽地仙境,和您這樣真正的地仙境高手比起來,還差了太多,難道你不懂嗎?如你我這樣的人,已經沒有什麼可在乎的了,斬三屍,滅人慾,尋求天道,貴生長存!」
「哼!滅人慾,存天理,此為聖人之道,裴術,你配嗎?」
「女君,人慾當然要滅,可天理,何為天理?天之道,眾生殺伐,強者生,弱者死,這才是天理,我強到可以左右他人生死,自然便是理,主公能驅使你我這樣的強者,那他就是天理,我大梁的相國便是道,便是理!」
裴術看著李沁棠,心裡隱隱生出幾分怒意,他越發看不慣眼前這個女人。
張嘴道德仁義,閉口仁義道德,實在叫人看不下去。
於是沒得李沁棠說話,裴術繼續出言相激道:「女君不也修了劍魔之道嗎?劍魔之道,以殺人養劍,不對,確切來說,劍道,本就主殺伐,若無鮮血浸染的劍,那就是擺設,正如沈雲流,他殺的人少了嗎?你可知他為何會輸給蕭放?」
「你也配置喙沈雲流?」
裴術眼裡生出幾分輕蔑,「呵!沈雲流?一個連自己都活不明白的人,他也配本侯點評?他本就是殺人之劍,偏要做聖人,呵,和杜仙執一樣的蠢。」
「你覺得自己很聰明是嗎?裴術,你現在到底是誰的人?」
裴術不假思索,「自然是主公的人。」
「你的主公是文若,還是蕭放?」
「你說呢?我裴術一生騙人騙鬼,也騙過主公,可唯獨在要追隨他這件事上,我沒有騙過他,李文若視我為知己,我亦是將成就他當做自己的畢生理想!」
聽到這話,李沁棠的臉色緩和了幾分。
似乎直到今日,她才有些理解裴術這種人的存在。
他少年時追隨先帝,曾將成就先帝當做自己的畢生理想,他是一把鋒利的屠刀,可惜先帝用不了他,也不願意用他。
而弟弟能發現這把染血的寶刀鋒芒仍在,也用得好這把刀。
所以他裴術不需要有什麼底線和仁義,他只需要鋒利就好。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床上那位絕色女子絕望的神情,李沁棠的心竟是冰冷若霜,只見她遲疑片刻後說道:「你做事收斂一些,別給文若惹麻煩。」
裴術也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雖然有些詫異這位女君竟是沒有就這件事兒和自己爭辯,但他也漸漸明白過來。
隨即會心一笑,「女君,你不一樣了,你的器量比沈雲流高,終有一日,你會成為比他更強大的劍客。」
「裴術,若非為了文若,我必定會第一個斬了你。」
裴術沒有心思去和李沁棠爭辯什麼,想了想之後輕聲應和道:「看來裴某運氣不錯,若是對上如今的女君,裴某還真是沒把握能從您劍下活命呢。」
「哼!裴術,還記得你我的約定嗎?」
聽聞此言,裴術眼裡閃爍起精光,作為修行者,他也想和這樣的絕頂高手交鋒。
只是眼下這樣的時局,他不敢接下這一場戰鬥。
「女君,以後吧,如今你我都是主公最強的倚仗,若是一時興起沒收住手,落個兩敗俱傷可就不好了。」
對於裴術的話,李沁棠並未懷疑,此時裴術給人的感覺,的確能和自己一戰。
只見李沁棠拂袖轉身,並未去理會那位女子求救的眼神。
「姑娘,對不起,人各有命,落到這魔頭手裡,是你的命。」
裴術看著轉身就走的李沁棠,眼神微眯。
隨即緩緩說道:「女君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她不會死得太痛苦。」
「哼!裴術,提醒你一句,種因得果,你的因果我可以不干預,但你的業果總得自己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