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絕艷的女帝此刻眼裡生出了光彩,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希望。
從當初登基的那天開始,蕭靈兒便想著政由己出,只是沒想到,今日竟會在李載這兒實現。
他當真……是想要幫著自己守好這大梁。
蕭靈兒看向李載的眼神變得越發複雜。
那其中暗藏著當初御書房內劍舞與琴瑟相和的暗暗情愫。
亦有這些時日以來對他的無限忌憚。
可最後,都化作心安。
「你覺得什麼時候,才是能鎮得住的時候。」蕭靈兒永遠都是如此,她會將自己的內心藏到最深處,在她的世界裡,皇權已經占據了一切。
李載端起酒杯,輕輕搖搖頭,「至少不是現在,也許,就快了。」
「我想應該不會太久,李相都敢說出口,只怕是已經有了計劃。」
蕭靈兒也自己倒上一杯酒,一雙清冷的鳳眸之中,目光明滅不定。
「天色漸暗,陛下該回宮了。」
「李相擺布朕的大梁,如今也想來擺布朕嗎?」蕭靈兒突然沒來由說了一句。
李載稍稍愣神,「陛下無需多心,曾經都沒有做過的事情,將來更不會做。」
「那今日的事情呢?」
「剛才已經解釋過了……」李載還沒說完,蕭靈兒那凌厲的視線便對上了他的眼。
直接開口打斷道:「李相懷疑陳朔所為,皆是受朕指派?」
李載沉默,他已經隱隱察覺到此刻蕭靈兒不再像平日那般沉穩,似乎更像是流露出她小女兒的性情。
二人四目相對,最後李載嘆息一聲。
「是啊,當然懷疑,不過之前我也說過了,你做不出這種事兒來,想來是陳朔自作主張。」
「既如此,你為何行此僭越之事?是向朕示威?還是向滿朝文武示威?」
李載沒有回答,只是眼神越發冰冷。
「示威,這個詞用得很好,陛下,我李載沒什麼宏圖大願,我希望大梁能安樂康泰,也希望這個地方,有我李家的一席之地,更不想看到自己在乎的人受到傷害。」
「所以,你很愛姬紅雪?」蕭靈兒突然沒來由問了這麼一句,語氣之中隱隱帶著幾分失落。
「愛這個字,似乎太過沉重了些,我希望能和雪兒長相守,她亦是這般希望。」
「長相守啊,還真是個美好的願景呢,李文若,若是朕想與你長相守呢?」
蕭靈兒那美得如星辰般耀眼的雙眸,此刻好似散發著星輝,也不知這隱忍含蓄的話語之中,藏著多少隱忍的情愫。
李載對蕭靈兒的感情一直都很複雜,初來這個世界,這位堅韌聰慧的女子便出現在他眼前。
曾經也有過那麼一絲心動,就好似一縷皎皎月光落入心頭,那無關風月的情動,只因那一眼對視,突然好似心弦都緊繃了幾分。
只是身份和立場,讓李載漸漸明白,此生註定不可能和蕭靈兒有什麼結果。
「當然,君臣之間自當長相守,如此方得大梁盛世。」
蕭靈兒藏在桌下的那隻手突然攥緊了拳頭,心裡隱隱有幾分失落。
「青州淮水,紅衣絕世,她很美。」
李載點點頭,「能娶到雪兒,是文若此生幸事,誰也取代不了她在我心中的地位。」
「是嗎?那可真好……」蕭靈兒突然覺得有些坐立難安,似乎偌大的相國府,都沒有她的容身之地,只見她緩緩起身。
「李相,你說得對,已入夜,朕該回宮了。」
「臣恭送陛下。」李載起身行禮。
蕭靈兒一襲白衣,緩緩走到府門前,月光灑在她絕美的臉龐上,那泛起的紅暈,是貪杯落下的微醺。
「李相,林姑娘托我問你,若是當初她應了當如何?」
「應了什麼?」
月光下,那白衣美人嘴角浮現一抹釋然的笑容,搖搖頭,拂袖離去。
「沒什麼……」
那一聲低語,傳入李載耳中。
只見李載緩緩起身,走到門前,看著那遠去的背影。
突然沒來由說道:「我亦是不知,你若當初應了要嫁我,我會如何……」
蕭靈兒剛一走,另一位白衣女子便緩緩來到李載身邊,看著姐姐遠去的背影,蕭心兒沉默良久。
「夫君,姐姐心裡不壞,陳朔的事情……」
「我知道。」
蕭心兒臉上隱隱浮現些許擔憂,「她打小就心思細,也最是敏感多疑,夫君多擔待。」
「你這丫頭,就知道幫著你姐姐說話,她可是帝王,你家夫君是她的臣子,你怎麼不向著我?」李載沒好氣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頭。
只見蕭心兒嬌嗔一聲,隨即低頭紅著臉說道:「我……我心裡自然也是向著夫君的。」
今日蕭心兒也喝了不少酒,臉上也浮現久違的笑意,一雙清眸直勾勾盯著李載,這夫妻二人,一個對視便能知曉對方心底想法。
李載此刻卻是強忍著心頭那突然升起的欲望,溫柔撫摸心兒的臉頰。
「心兒,今日不行。」
李載此刻心裡,浮現的都是蕭靈兒的模樣,她剛才臨走前那回眸的神情,著實叫人心疼。
說起來,這偌大的京都,她一個女子,本就無依無靠,還是坐在那個所有人都盯著的皇位上,而今,漸行漸遠,更是只能做一個孤家寡人。
可她原本是不用背負這些的,還記得當初在御書房內見過她的詩句。
她也曾是個嚮往自由自在的天真少女,可坐上了皇位,她便再也沒有選擇的機會。
蕭心兒微微一笑,隨即收回了準備去為李載寬衣的手。
「夫君的氣亂了,心定則氣穩,其實……夫君可以信任姐姐。」
李載稍加思索,「為何這麼說?」
蕭心兒稍加思索,嘴角浮現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卻是搖搖頭說道:「因為姐姐和心兒沒什麼不同。」
「你們可大不相同。」
此刻,只見蕭心兒異常堅定地說道:「夫君信我便好,心兒不會害夫君的。」
她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但李載也沒有過多追問。
畢竟此刻心裡還有一件大事需要去解決。
今日二弟大婚,竟是有那麼兩位了不得的人物到了相府。
顧寒江和沈雲流,前不久那場震動天下的決鬥之後,這二人相繼失蹤,這要是被江湖上那些亡命徒知道,別說拆了相府,怕是拆了洛陽他們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