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神女的自白

  月明星稀,宮城內外散發著淡淡的血腥氣。

  姿容卓絕的白衣仙子偷偷瞄向桌案前執筆書寫的少年,頓時倍感壓力。

  她曾幻想過這位大梁相國是個如傳聞般陰毒之輩。

  也聽說過一些關於他風流的傳聞。

  甚至還想過,若是為了月郎安穩,委身於他也未嘗不可。

  但此時此刻,那位少年安靜地伏案書寫,只是淡淡說了一句,讓自己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月神姬一時不明白他究竟意欲何為?

  但又無比確信,今夜的談話,或許會決定自己的去留,甚至是生死。

  「我沒有名字,月神姬就是我的名字,每一個被選做神女之人,都會是月郎的國師。」

  李載低頭翻看這手中奏章,並未理會。

  白髮女子攥了攥拳,眉頭緊皺:

  「月郎亡國那年,我便接手國師府,成為了月郎子民心中的月神之女,杜元盛想要掌控月郎,依靠我是最好的方式,所以他很尊重我,讓我繼續待在國師府主持事務,這些年,我在朝廷勢力和月郎勢力之中斡旋,只為讓月郎達到一個平衡,可有些事情,我無法改變,作為敗者之國,我們應當付出代價。」

  「所以這次你投靠我,便是如同當年投靠杜元盛一樣,將你自己當作一把打開月郎枷鎖的鑰匙?」

  月神姬深吸一口,眉眼之間流露出幾分無奈。

  「杜元盛只是在利用我,我一直都知道,可我只能繼續蟄伏,等待時機。」

  「杜元盛入京這件事背後,有你的影子嗎?」

  自始至終,李載都在書寫,只是時不時說上這麼一句。

  白髮女子暗暗心驚,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尖,儘管她知道李載此刻沒有看她,但也害怕突然和李載對視。

  「杜元盛想改變大梁之人,這是他的執念,就算沒有我的推動,他也會這麼去做。」

  「嗯!」

  李載輕聲回應。

  白衣女子有些詫異的抬頭,看到李載依舊在專心書寫,心裡不由得越發緊張。

  心想難道他不是要追究這件事兒?

  可就這麼輕輕一個「嗯!」,著實讓人猜不透他到底是什麼態度。

  於是月神姬再次說道:「主公,我所作所為,皆是為了月郎。」

  「繼續說,我喜歡聽你說話,你的聲音如黃鶯出谷,悅耳!」李載習慣性撩撥了一句。

  月神姬只覺心中一慌,好似心弦被撥亂,竟露出幾分小女兒姿態,身前保持行禮姿勢的左手攥緊右手,一時有些莫名緊張。

  沉默片刻後,她見李載又不說話,於是又故作從容開口:

  「杜元盛進京之後不久,我發覺京都的變化,也就是那時才明白,在京城,有一位高人,會願意救月郎。」

  「我不是高人。」

  「主公自己都說了,過度謙虛不招人喜歡。」

  「那你接著說吧,從我來了月郎之後開始說。」

  月神姬這才反應過來,眼神略顯驚訝,隨後又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原來您都猜到了啊,的確,我作為國師,負責月郎的修行者事務,怎麼可能沒有察覺你們入城?主公入城的那天,我就在不遠處閣樓遠遠觀望,直到看見主公拇指上的扳指,那一刻我堅信,您同樣是妙依的選擇。」

  聽到這兒,李載放下筆,端起茶盞抿上一口。

  「我就說這一切也太順利了,看來這幾日,還真是多虧國師大人盡心盡力幫我們查漏補缺。」

  「屬下不敢居功,幫助主公,就是幫助月郎。」

  「聽了這麼多國事,我想聽聽關於你的事情。」

  放下茶盞,李載再次開始忙碌。

  此時的月神姬只覺得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簡直沒有秘密,可一時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主公想聽屬下的什麼事兒?」

  「什麼都可以,一切關於你的事情都可!」

  李載漫不經心,略顯疲憊,卻又不敢放下手中的事情。

  「我……我好像沒什麼可說的……」

  「你喜歡什麼,是個怎樣的人?再不濟,身高喜好都可以,想到什麼說什麼。」

  李載的問話讓月神姬有些發懵。

  她愣在原地,不知想到了什麼,面色一紅,垂下腦袋,隱約露出幾分嬌羞:

  「主公這是……是想要更了解屬下嗎?」

  李載不再回應。

  白髮女子緩緩皺起眉頭,心裡越發搞不定李載的意思,但還是深吸一口氣,強裝鎮定:

  「我和妙依一樣,都是前代國師的弟子,可我們之間又是天差地別,她是公主,我只是師父撿來的棄嬰,若不是師父,我或許會和大多數月郎女子一樣,在長大後的某天被人發現,賣出月郎,成為某位權貴府中的姬妾。」

  眼見李載沒有回應,她也不知道自己說的這些是否能讓李載滿意。

  「我……我打小跟在師父身邊,從未與男子親近過,一隻是被當做月神姬培養……」

  說著,她的臉上微微泛紅,心裡越發著急。

  因為李載根本就沒有再搭理她。

  她只能一次次試探,心裡不緊想著,若是今夜主公想要自己,那向這個男人獻身,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索性鼓起勇氣,抬頭看向李載。

  「主公若是不棄,屬下可以為主公做任何事,若是如玄素姑娘那般可以讓主公信任屬下,那屬下……」

  李載聽到這兒,皺起眉頭。

  「等等……怎麼越說越離譜了?這裡面又有玄素什麼事兒?」

  月神姬不是傻子,她自然能看出玄素和李載關係親密,非同尋常。

  但看到此時李載的反應,頓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誤會了?

  難道主公不是想要自己獻身?

  於是調整了一下自己不安的心情,繼續說道:

  「主公,您和杜家父子不一樣,所以屬下所言亦是真心,身為月神姬,雖不可與男子親近,但那若是追隨主公,屬下會辭去月神姬之職,畢竟我月郎也不再需要一個虛假的神來庇佑。」

  李載看著眼前絕美的白髮女人,說不心動是假的,但一時也搞不明白,是自己給了她什麼錯誤的訊號嗎?

  明明此刻只是想作為主公親自面試一下臣屬,為何她竟紅了臉頰?

  搞得像自己是皇帝在召見剛進宮的秀女似的。

  索性也不再賣關子,直言道:

  「你既然要追隨本相身邊,總得讓本相知道你是個什麼人吧?讓你聊聊自己,不是讓你展示自己的魅力,怎麼?你就這麼想做本相的枕邊人?」

  最後一句,帶著幾分玩笑的口吻。

  只見月神姬愣在原地,這位清冷出塵的聖潔神女,瞬間從脖子紅到耳根。

  這一刻,月神姬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這才反應過來李載並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意思。

  瞬間感覺尷尬到無地自容。

  「主……主公,屬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