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慈寧宮後,李載心有餘悸。
就算按照原著拿下這女人,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畢竟從利益上看,二人一個執掌朝政,一個執掌後宮,裡應外合可謂是天衣無縫。
而且原著中,這位妖后也沒有害過李載。
只是她背後的水太深,李載暫時不想和她過多糾纏。
眼下的麻煩事兒不少,而虞妙依也絕不是送上門的便宜,不是說占了就占這麼簡單。
她背後還有月郎族,在自己根基本沒有穩固以前,最好還是少來慈寧宮。
就她那妖精模樣,李載真怕自己擦槍走火。
離開皇宮後的第二天,李載直接去了錦衣衛。
將聖旨交到了韓文耀的手中。
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要是等韓文耀反應過來,恐怕沒這麼容易帶走裴術。
裴術到底是一等一的高手,放眼天下,若非陸地神仙境的絕世強者,還真不可能拿下他。
可越是這樣,李載想收復他的心就越發強烈。
這麼一個實力強勁的狠角兒,若是收入麾下,能給自己省不少事。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李載出發時叫上了顏若幽。
顏若幽和裴術同為絕代境高手,雖然比不了裴術,但裴術被特製枷鎖限制的情況下,壓制他應該不難做到。
韓文耀頗為驚訝,他屬實沒想到李載這麼有牌面,居然請得動那位大名鼎鼎的桃花劍仙。
交接的手續沒有耽擱太久,李載和韓文耀一番談笑,順利將裴術押回了相府。
相府之中,也有密室和地牢。
不過為了降服其心,李載沒有選擇繼續將他關起來。
於是帶著顏若幽又找到了被關押的裴術。
「小子,又是你!」
裴術的目光之中,閃過淡淡的殺意。
「裴前輩,之前在錦衣衛地牢多有得罪,還請見諒,那天說的話,都是說給韓文耀聽的,我要不裝作是先帝遺旨要殺你,韓文耀定然不會放人。」
「目的!」
他直勾勾盯著李載,多年為官,他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所以李載想在他面前撒謊,並不容易。
對此,李載也心知肚明,所以就主打一個真誠。
「我救你出來的目的嘛,是想讓你為我所用。」
「你也配?」冰冷的目光叫人不寒而慄。
面對如此桀驁不馴之人,李載也沒有發怒。
轉身坐回桌邊,倒上一杯後說道:
「裴術,初入京畿衙門做巡捕,因辦案有功,破獲洪旭年間幾樁大案,得先帝賞識,後加入錦衣衛,屢立奇功,期間經手案件無數,破格擢升錦衣衛指揮使,更是成了陛下的心腹重臣,本是風光無兩,卻為了一個被害死的小姑娘,製造假案,屠殺了陛下的遠親陸氏滿門三千餘人,事情敗露後,陛下因你殘忍無道,將你下獄,我說得對嗎?」
「這些不是秘密。」白髮殺神冷冷說道,那冷厲的眼神也在不停打量李載。
「你本為先帝手中刀,卻是殺了先帝不想殺的人,先帝盛怒,卻沒有殺你,只是將你下獄,你就不好奇為什麼嗎?」
裴術凌亂的白髮垂下,半掩著那一雙深邃的眼眸。
「無所謂了!」
「我知道你無懼生死,可事到如今,你就真不想知道原因?」
裴術沉默片刻,果然有些動容,眉頭緩緩皺起。
「說說看!」
「聽話的是狗,是殺人的刀,不聽話的才是人。」
裴術的眼神越發深邃。
「繼續說!」
「從你自作主張將陸家滅門的那一刻,你就已經不是一把好刀了。」
「我這種人,最是容易反噬其主,所以陛下忌憚我也是應該的。」
「僅僅是忌憚嗎?你若是屠刀,總有鳥盡弓藏之日,可從你救下小女孩的那時起,你就在先帝心裡就不僅僅是一把刀了。」
裴術若有所思,突然愣在原地,他一直認為,自己為救小女孩,違背聖意殺掉這麼多人,是觸了陛下逆鱗,才會被關押至今。
現在聽李載這麼一說,頓時豁然開朗,隨即苦笑起來。
「是啊,原來那一刻,陛下才真正看懂我,所以不能用,也不捨得殺,更不敢放。」
李載繼續說道:「可惜先帝不在了,若不然裴先生應是還有機會為先帝做事。」
裴轉頭看向李載時,眼裡多了幾分別樣的情緒。
暗暗心想,這小子應是沒少調查自己。
李載繼續說道:
「你還想為大梁效命嗎?要不要考慮追隨本相?」
「呵!小子,你了解本座多少就敢試圖前來招攬?你可知道本座殺過多少人?你又可知,現在本座想殺你易如反掌?」
突然,裴術隨手一震,很輕易地解開了身上的枷鎖。
李載和顏若幽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些手段根本就無法限制住裴術。
顏若幽拔劍擋在李載身前,嚴陣以待。
李載見裴術沒有任何動作。
「顏姑娘,退下吧,買賣不成仁義在,我救了他,他應該不好意思殺我。」
裴術自顧自走到李載身邊坐下,倒上一杯茶。
「的確,到底你救了本座,就這麼殺你還怪不好意思的,不如……本座殺你之後,親自為你收屍,也算聊表歉意?」
李載深吸一口氣,心想這老小子還挺腹黑。
可以斷定,他應是在考慮要不要追隨自己,所以這個時候必須讓他感覺自己是個值得追隨之人。
於是李載故作淡定繼續說道:「在下認為,前輩應是樂意聽我把話說完的。」
「你無非是想說,跟著你,我這一身才學還有施展的機會,可萬一本座早就無心再捲入這些紛爭呢?你猜……我今日會不會殺你?」
裴術的嘴角帶著陰沉的笑意,雖側臉對著自己,但雙瞳卻是瞥向了自己。
難道高手都喜歡斜眼看人?
李載繼續說道:「你心裡有大梁,可沒人敢用你,若是殺了我,豈不是親自斷送唯一的希望?至於你說自己無心再捲入紛爭,這是假話!你這種人就不是安分的主兒。」
「哦?你是唯一的希望嗎?不見得吧?」裴術故作漫不經心,實際上已經對眼前少年生出了好奇。
「而且,我覺得前輩應該也捨不得殺我,畢竟人生難得知己,這世間怕是除了我,沒人能理解前輩。」
聽聞此言,裴術有些動容。
抿了一口茶,輕聲低語:「知己嗎……」
此刻他也意識到身邊這位少年似乎並不是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至少,應不僅僅是看上自己的一身殺人的本事。
恍惚之間,裴術仿佛在這位少年身上,看到了幾分先帝的影子。
李載感覺情況還較為樂觀,再次說道:「君為霸者,以力壓人,以勢迫人,可我看到的不僅僅是你的才能,更重要的是你心中的忠義,明明有能力可以離開天牢,但先帝不點頭,你寧可在那死牢之中腐朽潰爛,也不願做出叛逃之舉,對嗎?」
聽到這話,裴術皺起了眉頭,儘管面上沒有波瀾,心中卻是再也難以平靜。
「你小子,還挺聰明,既然知道我忠於先帝,就不會為你俯首……」
「錯!先生忠於的是大梁天下,而非某一人,你知先帝,可先帝卻不知你,而今,在下卻是知先生,這也是在下心中的底氣。」
言至於此,李載直勾勾盯著裴術。
幸運的是,裴術的神情果然緩和,「你想讓我做什麼?」
「入我麾下!並肩同行!」
「呵呵呵……」
裴術接連冷笑,李載面不改色。
「小子,你有膽量。」
「除了膽量,我有的還很多。」
「你當真不怕我宰了你?」
「當然怕,可我認為,以前輩的心氣兒,早晚還是會選擇躋身朝堂,若是想流落江湖,早就能做到,我不信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就沒有幾個願意拼死將你救出天牢的死忠,所以,你一直在等一個機會,對嗎?」
裴術那冰冷的雙目之中,突然生出幾分神采,隱隱有些動心。
「小子,你還不錯,比你父親通透。」
「前輩謬讚,晚輩真心相邀,或許前輩心裡仍有顧慮,但為何不試一試呢?說不定我這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能成為一代明主呢?」
「哈哈哈……你這不要臉的勁兒還挺討人喜歡。」
說完,裴術沉默了起來,直勾勾盯著李載。
「既然這樣,那本座問你,你究竟意欲何為?」
李載伸手探進茶杯,以水作墨,在桌上寫下「天下」二字。
這一瞬,裴術仿佛內心之中熄滅多年的火焰在這一刻點燃。
密室中,突然迴蕩起他快意的笑聲,經久不絕。
直到他停下大笑,似乎終於做了決定。
「小子,追隨你可以,我可以做你的手中刀,但絕不做你的狗!」
「我不缺走狗,我要的是師長,是相互扶持的盟友,剛才說了,與君並肩同行。」
裴術點了點頭,隨後站起身來,走到李載面前。
「小子,你可要想好了,收下我裴術,不見得就是好事,若是你哪天后悔,說不定我會將你殺之後快,然後奪權弒主!」
「我這個人,就算做錯了選擇,也絕不後悔!」
「有膽!本座就信你一次!」
說完,裴術在李載面前單膝跪下,抱拳行禮。
「今日起,我裴術願奉李文若為主公,但求這枯朽殘軀,還有能為大梁鞠躬盡瘁的一日!」
李載心中狂喜,連忙將其攙扶起。
「裴前輩,不,裴先生,還請您先住在相府,其他的事情,我替您辦……」
「哦?主公知道我要做什麼?」
「你想要殺韓文耀,我可以幫你。」
裴術眯起雙眼,起身朝著李載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