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
江亦萌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她本還在斟酌用語說辭，猝不及防就被權杳的話弄得有些無言以對。
這兩天她確實想了很多，想到權杳的改變，想到她的狹隘，以己度人，心裡確實有些慚愧。
她以為是因為這樣，所以權杳才會對她疏離。
可事實並不是如此。
她從來沒有想過，一次意外的偶然撞見，才是她們之間隔閡的源頭。
「抱歉，杳杳，我不是有心想要隱瞞你的，我只是......」
江亦萌說到這，顯然說不下去了。
權杳卻順口接過了話，「怕吧。」
是啊，怕。
她已經正視了自己的內心，因為怕權杳在得知裴初堯回國，怕她從帝京飛回來給她慶祝生日，也怕兩人在她的生日派對上，感情升溫遞增。
這些，都是她怕的。
但權杳，卻都懂。
江亦萌的頭，垂得更低了。
這一刻，她自覺沒臉見權杳。
看她這樣，權杳心裡也有些不好受。
從初二開始，江亦萌就和她是同班同學，兩人約好要一起上高中，選相同的理科，就讀同一所大學。
前兩者都達到了，但在選擇理想中的大學時，江亦萌在高二時期就變了卦。
她想考南戲。
南戲是僅次於華戲的電影表演大學，江亦萌夢想成為一個明星。
這夢想，和權琳不謀而合。
權杳卻對明星無愛，因為比起明星，她更願意聽從老爸的意願，成為一名醫生。
但這些，在分數公布後，填志願時，權杳在醫科大學和北華大學之間，猶豫了很久，報考了北華大學的經濟學專業。
她其實也不想自己的人生，有著一層不變的被安排路線。
北華大學經濟學系，是她和江亦萌曾經說好的大學及專業。
到頭來，也就只有她一個人傻兮兮的在信守承諾。
就連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江亦萌都已經將這個曾經的約定忘記。
五年的友情，不是說撇清就能撇清不聯繫的。
別看她一直嘴上沒說，心裡還是惦記著這事。
綿長的沉默下。
江亦萌抬起頭，誠摯的開了口，「杳杳，對不起，你會原諒我嗎？」
「在回答你之前，你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權杳直視著她，她的眼神不再躲閃，正面對視下，權杳清晰的從她眼中看出了懊惱愧疚。
江亦萌點頭，「你問。」
權杳依舊直視著她，「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裴初堯的？」
這個問題，與她而言，還是有些重要。
無關裴初堯這個人，而是想要證實一下，以前的她並不是傻子。
當局者迷，她或許看不清江亦萌的心態。
所以她才會做此一問，如果以前江亦萌就喜歡裴初堯，卻還在她面前一直討論裴初堯，撮合她和裴初堯。
那樣，會讓權杳覺得，以前的自己就像是個小丑。
如果真是這樣，她不會領江亦萌的情。
權杳承認，在這一刻她想多了。
可畢竟是有前科的，容不得她不多想。 .
到底江亦萌有多少事情瞞著她，她並不清楚。
說是形影不離，那也僅限於在學校。而且在一起這麼久，江亦萌的為人性格，權杳很了解。
江亦萌一噎，沒想到權杳會問這樣的問題，談到這個話題，她心裡的歉意越發濃郁。
不過想到權杳現在有了男朋友，她也沒再隱瞞，「就是他這次回國，我過馬路的時候玩手機，差點被車撞了，然後他突然出現救了我...」
權杳，「……」
聽到這個回答，權杳竟然無言以對。
想過很多種可能，萬萬沒想到是這個可能。
和她剛才心底裡面的陰暗，瞬間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權杳啊權杳，只是一次隱瞞而已，你怎麼會把江亦萌想得這麼不堪？
「萌萌，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語氣一軟，權杳率先做了道歉。
江亦萌連忙擺手，「不不，杳杳，該說道歉的是我。」
看她那著急的樣子，兩人視線一對視，默契的噗呲一下笑出聲。
「杳杳，我們就像以前一樣，無話不談，好嗎？」笑過之後，江亦萌正色的說出這話。
權杳點頭，「好。」
話音落不久，顧津北端著兩杯奶茶走了過來，「奶茶做好了，可以喝了。」
其實早就做好了，他只是在等合適的時機。
看見兩人都露出了笑容，顯然是誤會談開了，顧津北這才端著奶茶過來。
將奶茶分別遞給兩人，顧津北順勢在權杳旁邊坐下。
「謝謝。」頓了頓，江亦萌擠眉弄眼笑說，「杳杳，你男朋友很帥哦！」
「他叫顧津北，顧津北，這是江亦萌。」雖然都見過面了，但缺一個正式的互相介紹。
顧津北微笑點頭，「你好。」
江亦萌彎著眼角笑，「杳杳，我可真羨慕你呢，這麼快就交到了男朋友，我也想交男朋友。」
權杳捏著吸管喝著奶茶，順口就說，「那你去向裴初堯告白呀。」
江亦萌，「……」
她發現，權杳在提到裴初堯的時候，是真的沒什麼異樣了。
話說，不就才兩個多月嗎？
權杳真把裴初堯忘得一乾二淨了？
「這個，再等等吧。」緩緩搖頭，江亦萌內心的羨慕也在此時宛若被潑了一盆冷水般，驟然降溫沒了熄了火。
「這次你過來，打算玩幾天嗎？」想到明天就是周六，權杳就對顧津北說道，「要不下午你替我請個假，記得幫我做筆記啊。」
顧津北點頭，「下午你就放心的去玩，玩開心點。」
「那行，等會我就不陪你回學校了，下課了給我打電話，咱們晚上一起吃飯吧。」
「行，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學校，有事給我打電話。」這樣說著，顧津北起身也沒多留就出了奶茶吧。
目送著顧津北遠去，江亦萌好笑的說，「你這眼神都快粘他身上了。」
權杳笑了笑，沒說話。
熱戀中的人，眼神黏在對方身上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兩人也沒在這裡坐多久，下午權杳帶著江亦萌到處逛了逛，晚上約著一起吃了飯。
本來權杳以為，就只有他們三人。
結果在確定了吃飯的地點後，江亦萌把她親哥江亦秋也叫了過來。
是了，江亦秋確實在帝京，上次他們還偶遇了一回。
再次重聚，四人兩兩面對而坐。
江亦秋一臉無語，「杳杳，你就這麼談戀愛了？我可一直把你當理想型來著。」
權杳笑得淡定，「誠謝，亦秋哥還是不要一直拿我開玩笑的好，畢竟我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