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醉酒,陳逍遙早就已經對璇匿公主這時不時冒出來的調戲之語免疫了。
璇匿,久居宮中,又十分寂寞,想要宣洩卻又不得其法的女人。
「公主,如果你總是這麼撩我的話,臣不敢保證什麼時候把持不住。若是唐突的公主,可怎麼好?「
陳逍遙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沒有半分謹慎,如老朋友間開玩笑一般。這讓璇匿很難不認為陳逍遙這是在反調戲他。
有意思的!
她遇到過這麼多男人,或是恭敬有加,或是無比懼怕。但能夠像這般有來有往的,陳逍遙還是頭一個。
這對璇匿來說,新鮮刺激,而又十分危險。
「公主府那一日,是本宮大意了,本想著好生招待,不曾想自己先醉酒。在這裡先給國師賠個不是。所以這不又開一宴,以待國師。」
陳逍遙卻擺了擺手。
「罷了罷了,公主這順水人情,我可不敢領。明明是給陛下的壽宴,卻說給我單擺一宴。公主是欺負我以前是個廢物,所以不懂這些宮廷禮儀?」
公主耳中最聽不得「廢物」二字。
「雖是壽宴,也卻是為國師而擺。國師從前多蒙罵名,到了我北疆之後,朝中對國,亦有不少偏見,縱使做出奇詩,但是滿朝文武依舊議論紛紛。」
「如今國史平斷魂谷,大功而歸,又聯盟了菲羅斯。如此奇功,北疆再無人能敵!」
陳逍遙趕緊擺了擺手。
「得得得,我可經不住公主這麼夸。你們北疆的眾臣已經對我很不滿了,如果再讓這樣的話傳出去,一人一口吐沫,都得給我淹死!」
「陛下何在?」
「公主早就知道陳逍遙此行必會來看母后,因此早就安排好了。」她摒退左右。「跟我來。」
陳逍遙一路跟著公主穿過正殿,來到陛下殿中,卻見這殿中滿是藥香,可是這藥的味道,卻竟是些滋補的藥材,並無半點療愈之用。
「陛下平時都吃些什麼藥?這藥味有點不對?」
璇匿沒有作聲,只是帶著陳逍遙繼續向殿內走。走到殿內,璇匿竟是沒有半點猶豫,直接一掀帘子,要帶著陳逍遙進去。
倒是陳逍遙有些猶豫。
「這不太好吧?」
就是陛下歲數大了,不在乎這些,但他作為外臣,又作為男子,就這樣進入陛下的寢殿,也是不妥。
璇匿卻是調笑道:「沒想到被稱為萬花叢中過的陳公子,竟也有這麼守禮的時候。放心吧,母后不在這裡。且跟我來。」
陳逍遙跟上,卻見那帘子後面本應住人的內殿,空無一人。這裡更是半點藥香都沒有。
璇匿直接擰開一個花瓶,嘩啦啦——
一扇暗門打開,裡面竟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寢殿!
「母后就在裡面等著你呢!」
「等著我?」陳逍遙有些疑惑,「陛下知道我?」
「自然知道。」璇匿回首,仔細將門關好,又將一切復位。
「你還沒有來到北疆的時候,母后就知道你。莫非你以為我能夠掌權這麼多年,都是靠著自己的雷霆手段?若是沒有母后在背後為我撐著,想必早就被人囫圇個吞了。」
「只可惜,早些年母后的身體尚可,還能與我多說幾句話。這些年的身體卻是越來越不見好,每天十二個時辰,有十個時辰都在睡著。」
「我知你精通藥理薄弱,就幫我好好看看,母后他到底是什麼原因才導致如此?」
陳逍遙跟著璇匿走到了一處病床之前,這裡的一切陳設都與外面的內殿一模一樣,床前只豎著一個寬大的屏風。陳逍遙隔著屏風聽到了屏風內微弱的喘息聲,這聲音聽著倒不像是一個病人……
他對著那屏風後面略一拱手:「陳逍遙見過陛下。」
這倒是讓璇匿驚訝。
「你見我不跪,本以為見母后也不會拜,卻不想你對我母后還挺尊敬。」
但陳逍遙卻神色嚴肅。
「這不是尊敬,而是該有的禮數。」
對強者的禮數。
北疆陛下臥病多年,卻還能指點璇匿做出如此大的功績,甚至坐穩朝堂,自己只退居幕後,便知京城內外局勢。如此女子,已經不是傳奇二字便可概括的。
這樣善籌謀之人,值得陳逍遙敬重。
然而屏風後面的聲音卻略顯蒼老。
「陳先生不必多禮,請過來吧。」
這……
陳逍遙看了看璇匿,卻見璇匿只是對著他眉眼調笑,旋即帶著他直接繞過屏風。
病床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女人,因為長時間不見天日,皮膚全部都呈現雪白的狀態,卻白的有些不大健康。頭髮依舊是烏黑的,十分乾枯,還有些毛躁。
但這一切都敵不過陛下的那張臉——雖是面色慘白,但是她就那樣慵懶地靠在床頭,見到陳逍遙嘴角微笑,面色慈祥,渾然不像外面傳的那個鐵血女王。
見到陳逍遙,女王只一擺手。
「陳先生,我等你許久了。」
陳逍遙走到床前,再次拱了拱手。
「見過陛下。」
「快起來!要拜也是該我拜陳先生才是。」
說著,女王竟然對著陳逍遙略一低頭:「見過陳先生。」
???
陳逍遙趕緊虛扶起來:「陛下這是做什麼?臣承擔不起。」
陛下氣若遊絲地,看著精神尚好。
「你來北疆的事情,匿兒都跟我說過了。陳先生,真是為難你了。我北疆如此境況,匿兒一個人做不來,日後還要靠先生幫匿兒打點一切。」
「先生放心,只要北疆安定,日後匿兒能夠接女王之位,我北疆是絕對不會虧待您的。哪怕是日後您成為匿兒的王夫,也不必遵循什麼駙馬之禮,依舊可以出入朝堂。」
「不管你想做什麼,北疆朝堂都無權干涉!」
???!!!
這話倒是讓陳逍遙驚訝。
怎麼說著說著……就說到王夫上去了?
這個……
陳逍遙有些尷尬:「王夫的事慢談,臣還是先為你把個脈吧!」
陛下看著陳逍遙卻是越看越上眼,一邊將手腕搭出,一邊仍在笑眯眯地盯著他,就像是跟未來女婿一般,直將陳逍遙盯的心裡有些發毛。
但一搭上脈的,陳逍遙的臉色卻立馬變了!
陛下……沒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