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記憶會消失，愛與罪不會（2）
「撿到六六那晚你和我剛剛和好，可後來你把六六留給我一個人，自己像個負心漢什麼都沒說，小騙子一樣就走了。」
「後來過了一年，那年清晨兩點我爬山再看了一遍那個你心心念念的流星。別人說掛燈滿半星途旋來，我把整座山的全部樹都掛了小燈籠，可是你沒有出現。」
所以他布置江御園那幾天，得心應手，把布局整理成夢幻的天堂壓根不用一周時間。
即便掛完全山燈籠的後來他也知道自己是被那幫混混混蒙了，也沒覺得自己做的可惜，哪怕是她突然回來，看到漂亮的夜燈也不會覺得害怕。
長夜漫漫的冷色星空，他一個人面對著九九喜歡的流星。
那也是他唯一一次認認真真地許願。
「我只要九九。」
一山滿燈，殘月躲在半點雲層，他做不到的，也拼了命地去做。
「九九，後來我真的見到你了。」
顧深抱著她的力道加大，仿佛把人禁錮一般，可他周身都在顫。
於玖玖不再抽噎，眼角含著淚光悄悄抹掉，抬手想觸碰他的背做安慰。
小姑娘崩潰的情緒暫緩，她拍了拍顧深的後背，許是T恤布料柔軟，她失神地撫過，在某處感受到了一處不平的痕跡。
她僵了僵，眼淚忘記擦。
瞳孔里倒影著他俊雅的容顏，耳畔是那道熟悉到骨頭裡的心跳。
一下一下，仿佛跳動在她心弦上，逐漸地，與某些快速掠過的片段重合。
在於家別墅首次發病的夜晚，送她去醫院路上緊緊抱著她的咚鼓心跳，讓他思考再三再決定選她的那晚通話的加速心跳，還有那個記憶深處，架在生命之上護著她躲過裹火吊扇悶聲不吭離開的心跳……漸漸地重合起來。
【男性病人周身帶有燙傷…背部傷痕最重……為一條刮傷……傷口為尖銳劃片墜落造成。】
還有醫院那次看到的病歷表。
於玖玖忽的捏緊，眼眶不自覺流出眼淚。
「顧深、顧深你……」
她忽然拽緊他的衣服，眼裡的淚珠在不明不滅的陽台光線下一覽無遺，連帶著那張蒼白的小臉上的震驚失措表情，都被捕捉得清清楚楚。
她拽緊的力道鬆了又緊，顫抖著想要揭開他衣服的手被扼住，忽然哽咽，緊接著嚎啕大哭起來，像個小孩子。
是他，火災里耗了一條命救了她的那個人……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於玖玖哽咽著罵，忽又記起病曆本上的記錄，臉上沾著淚，仍是氣急敗壞地捶他。
她都要了半條命，那他呢。
那道疤又長又寬，肯定不好看。
更何況摸起來還凹凸不平，換做平常她都會嫌棄，這麼潔癖強迫的他肯定適應了許久才接受背部的殘缺醜陋的。
他肯定躺在病床上，悄悄忍著痛，不希望被她發現，後來知道她在那期間發病時又後悔不迭的了。
這個傻白甜，什麼都不告訴她。
顧深不語，輕輕舔砥她的淚珠，將她的嗚咽全部堵在唇里。
火災的拼命急救就是為了他的小姑娘，留條疤而已，算什麼。
「九九，你別哭。」
顧深死死禁錮著她，啞著聲綿綿地說，「比起丟命，我更害怕你哭。」
更害怕她突然消失。
當初拼死一博是奮不顧身，而她一哭他就潰不成軍了，哪裡還有別的想法。
於玖玖還在發顫。
顧深吻干她迷濛的淚痕，見她抬眸，把她撫在心口，聲音隨著有力的心跳一同響起，如同生命中強有烈的證明，「他們的愛會走馬觀花破鏡重圓，我不一樣，我自始至終的生命里每一分一秒都在喜歡你，連細胞代謝新陳死去，都仍會留下痕跡。」
「所以……」於玖玖囁嚅。
「所以你不能否定自己，」顧深低沉道，「那道疤不是傷害，是時光留給我的證明。」
「我會永遠陪著你，如同它不可磨滅一般。」
於玖玖抿唇，眼睫顫得厲害。
「我們在一起吧，九九。」
顧深忽的緩緩垂頭，將所有的力氣都聚在她的肩上。
我不是神，普度眾生的善事不做，也大度不了，可我允許你把罪與惡給我，用我歇斯底里的愛救贖你。
……
良久，靠著的小身子泄了氣，一道輕輕的聲調在上方響起。
「……好。」
她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