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3章 靜候
顧深壓根記不清自己待在急救室外多久，身邊的人來來去去，遮得嚴實的醫生護士時而轉換，時間在不斷消逝，沒人能勸得動他。
哪怕讓他去清理一下自己血肉模糊的傷口。
他的臉色太蒼白了，與往日矜貴高冷的模樣完全不同，此時此刻透著一股脆弱的破碎感。
負責搶救電擊門診的醫生都來了，說什麼病人渾身冰涼意識極弱，心臟脈搏大虛，需要電擊搶救。額頭上的傷太深了，要縫。流血太多了，要輸血。
熙熙攘攘的嘈雜聲里，顧深只是想到於玖玖曾經記在日記本里的話。
她說她最討厭被電擊了，可是她現在就躺在手術室里，生死不明。
她會不會很害怕啊，裡面那麼黑，旁邊都是她不認得的醫生，萬一她又以為是哪個白無常要來接她了呢。
夏汐都來了，一個小時的車程被她加錢飆車飛快衝過來。
一到急救室外，她險些淚崩。
「什麼鬼東西啊，你們都是胡說的吧！」她摸了把鼻子，嚎啕大哭，「我才多久沒見她，上回見的時候人還是好好的，怎麼可能一下子下了病危通知……」
蘇淺月靠在一塵不染的牆沿獨占蒼白中的一小點，也是默默低頭，沒有吭聲。
醫院外的長廊氣氛壓迫得人喘不過氣，夏汐見到了顧深垂下的頭，看不清表情。
她想撲過去拎著他的衣領質問，卻被身後的賀長情抓住。
她淚眼迷濛地回頭，賀長情無聲地示意了一眼顧深。
顧深正坐在冰涼的椅子上，雙肘搭在膝蓋，頭髮凌亂，衣服和褲子上都沾了血，露出的骨節分明長指不堪入目，正頹喪地按在發間，顯然沒了狀態。
他是一伙人中最狼狽的，遙想他平常那些完美的形象，這一刻仿佛碎了滿地。
看得無端令人心疼。
手術室的門一直不開，他就一直不肯離開半步，甚至是簡單的傷口處理都不肯。
駱作席途中來過一次，於心不忍地看了顧深一眼，好說歹說才勸動他去簡單清理包紮一下。
用的藉口還是，「萬一你扛不住暈了等她出來看不到你怎麼辦？她看到你這幅樣子不會擔心嗎？」
然後顧深就去簡單包紮傷口把衣服換了一套，不到半個小時又回門口坐著。
急救室的燈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才滅掉。
醫生出來時滿臉疲憊。
顧深前所未有的忐忑，幾乎是門板一開他就從椅子上站起來，後面的人被他的動作嚇到，才小心翼翼地湊過去。
夏汐眼睛都哭紅了，哽咽地連問三句，「怎麼樣了醫生？」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摘下口罩，目光一下子定在最前方滿眼血絲的顧深身上，沉默了片刻發出一道長長的嘆息。
「這是什麼……意思？」
夏汐一下子愣住。
尤其是顧深，他甚至不顧潔癖地緊緊拽緊醫生的胳膊，艱難地從嘴裡擠出幾個字，「什麼？」
醫生拍了拍他的肩，搖搖頭說：「盡力了，等時間吧，能醒過來便醒過來，不能的話……節哀順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