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肉食者鄙，人間即地獄（2）
「可是……」
於玖玖動了動唇，眼睫直顫，沉默片刻，小腦袋往蘇淺月側湊了湊，還是沒能說出什麼來。
「嗯？」
蘇淺月探手將小姑娘散下的碎發撫好，聽到她輕輕的呼吸聲。
小玖在某些方面的安全感缺乏得太重了。
蘇淺月低眸，茶色的瞳孔深處掠過一抹薄光，見女孩看過來，搖搖頭，溫和的聲音如細膩婉轉的河流，「玖玖，在我這裡，你永遠都不會被否定。」
「……」
這一句話如同定海神針，小姑娘內心原本蜂蛹澎湃的小心翼翼的情緒被鎮定著，一點點往平穩的方向聚攏。
蘇淺月揉了揉她的捲髮，輕輕笑了笑，將畫冊抵在自己的膝蓋上，把那些色調暗沉的畫翻出來。
「她們說不喜歡、不能接受是她們的問題，」蘇淺月說，「玖玖，我知道你是個容易胡思亂想的小朋友，可是你不能總是全面否定自己。」
「每個繪畫者在不同時期總是會有自己的發展方向的，例如梵谷先生炙熱轟烈的向日葵，又比如你喜歡的無妄的深沉含義畫作。」
「你現在看到的是他們傑出成功的一點，但是在此之前，他們或許受過非議爭議，或許有過迷茫擱淺，也有可能險些走向岔路，但是他們的共同點是，沒有拘泥於別人。」
發心的捲髮被揉著，於玖玖眨了眨眼睛，聽。
「所以玖玖，」蘇淺月低眸，嘴角染著溫和的笑，手掌貼在小姑娘後背，說話的同時輕輕安撫著她，「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呀。」
「可是……」啞了好一會，於玖玖窩在少女懷裡，終於小聲地開了口，「剛開始的時候我也覺得自己沒有問題，可她們不喜歡……」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所以她們討厭，煩躁甚至針對她，讓她一度覺得是自己錯了。
後面的話她放得輕，若不是蘇淺月靠得近，幾乎要聽不到了。
「那你為什麼要關注小部分不喜歡你的人呢？」蘇淺月眼底掠過一抹陰沉的暗光，偏頭對上於玖玖澄澈的眼神時，陰沉化為溫婉，柔意傾泄而出。
於玖玖被她的溫柔溺住了，水波泠泠的杏眸顫了顫，仰頭之間慢慢從情緒里脫離出來。
她胳膊抱緊蘇淺月，沉默了好一會，感覺到背上的安撫，閉上眸回憶起她那句強有力的「永遠不會背否定」，慢慢吞吞地開口：「可是……那時候你不在呀……」
淺淺不在，不知道她病得有多重，在所有人反對她的時候，哪怕只是一根如螻蟻的草，都能把她摁進深淵裡。
「……」
對不起。
蘇淺月把她抱緊了，狹長的鳳眸落在畫冊上，唇動了動，無聲道。
於玖玖忽的就什麼都不想計較了，就好像從淺淺說出那一句她無條件信任自己時，她就放心了。
「淺淺，你有沒有看過《羅生門》呀？」
半響，小姑娘脆生生地問。
「嗯？沒看過。」
在蘇淺月夸於玖玖的陰暗畫風好時，小姑娘就想開口了。
「我以前那段時間可能情緒不太對吧，看過許多雜七雜八的書，靈感大概就是從裡面獲來的……」
蘇淺月聆聽著，點點頭。
於玖玖的語氣好了不少，見她聽了，忍不住跟她追溯起源，說話慢，尾音糯糯的：「其中一點靈感就是來自羅生門第二冊的一個故事吧，叫做《地獄變》。」
「後來又聽了博主解析，說這是一個關於『肉食者鄙，他人即地獄』的故事，淺淺你要聽嘛？」
蘇淺月無條件聽於玖玖的，溫和地應了一句：「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