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時白

  第111章 時白

  時白雙手在兩側攥緊,脖子上青筋隱現。

  這隱忍又憤怒的姿態,並沒有讓余陽收斂,反而更加引起他的興趣,走到時白面前,沒擦乾的雙手仍然在緩緩往下滴水。

  余陽抬手放在時白肩膀,故意把水曾在時白的衣服上。

  他笑得挑釁又惡意:「怎麼?生氣了?是不是現在特別想打我?」

  時白後背繃得像是拉緊的弓弦,嘴唇抿成一條線:「余陽我警告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不會任你一直欺負。」

  余陽被逗得哈哈大笑:「忍耐有限度?那你打算對我怎麼辦,動手?那動手之後呢,是跟公司解約還是被公司雪藏?你知道我爸給我們公司投了多少錢嗎?你覺得公司是幫你還是幫我?」

  時白忍不住低低怒喝:「我大不了就解約!」

  他就算惹上官司賠得傾家蕩產,就算是以後再也不能站上舞台,他也不想再這麼憋屈下去!

  結果余陽根本不怵,他像看笑話似的看著時白。

  他囂張伸出手指,戳著時白的腦門,冷笑連連:「你說得倒是硬氣,你有錢賠違約金嗎?就算你有那個能耐吃糠咽菜,你爸媽願意吃嗎?你說你爸媽,一個小城市的早攤販,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指望你賺錢養活他們,你轉頭給他們惹這麼大麻煩,後半輩子怕是都要為了還債而忙碌,到死都不得安寧!」

  時白白皙的額頭被戳出紅印,但是他滿腔的憤怒,都被余陽口中的「父母」二字所壓制,冷水從頭淋下,怒火無影無蹤。

  他想起父母起早貪黑的辛勞;

  也想起父母聽到他夢想時的不解卻支持;

  更想起父母在拿到他賺的第一筆錢時的喜笑顏開的臉。

  現在的他,是父母心中的驕傲,是親朋好友口中的家門之光。

  但如果解約,這些東西都會崩塌流逝,他自己也會深陷泥沼。以他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跟公司資本的力量所媲美,現實的殘酷會把他拽入最難堪的境地,以至於連累父母一起辛苦。

  他不怕,但是爸媽呢?

  時白畏懼了。

  父母那張不到五十卻蒼老如六十的滄桑臉龐,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成為他永遠也無法跨越的心底那座山。

  余陽對他的恐慌一目了然,他就像是掐住獵物致命弱點的獵人,惡劣且殘忍。

  「所以說啊,人就是要有自知之明,安安分分當你的小愛豆不好嗎?哦對了,你接的這部劇,雖然low,但也挺適合你,你那點演技也知道,真到什麼好劇組反倒要露原形,千萬別去禍害別人。」

  時白無從反駁。

  哪怕這背後有行程太過緊張、根本沒空上演技課的緣故,但演技差就是演技差,事實讓他很難有底氣說話。

  倒是余陽,公司給他接的幾部劇,挑的都是霸道總裁風流多金富二代類型的男主角,他本色出演,粉絲們有濾鏡,路人也覺得演技勉強過關。

  這些作品在營銷跟粉絲加持下勉強小火一把,很快被吹得天上有地下無,儼然一線電視劇小生的架勢。

  卻也比時白好不少。

  沉默不言的時白更是讓余陽得意,他不打算繼續痛打落水狗,輕蔑哼聲後打算離開。

  結果他一轉頭,就看見不遠處靠牆倚著個人,對方拿著手機,攝像頭直直對準他們的方向。

  余陽沒看清對方是誰,怒意先從胸口騰地燒起來。

  「你做什麼!誰讓你拍的!」

  江棠懶散地倚著牆,沒有要改變姿勢的意思,眼裡因笑意漫出光。

  「公共場合,我不能錄像嗎?」

  余陽胸口劇烈起伏著,眼瞪得像要吃人:「你從哪兒開始錄的?」

  「哦,大概是你拿別人衣服當擦手紙的時候開始吧。」

  余陽理智繃斷,也管不得是什麼場合,大步流星衝過去,作勢就要搶對方的手機。

  時白目瞪口呆,已經認出來拿手機錄像的人就是江棠。

  短暫驚愕後,時白看余陽氣勢洶洶快要打人的架勢,迅速先一步擋在江棠面前,一把將余陽推開。

  「你做什麼!」

  余陽怒火沖頭:「我都被拍了你還問我做什麼?滾一邊兒去,小心我連你一起打!賤人!把手機拿出來!」

  江棠被時白擋得嚴嚴實實,也沒耽誤她伸手把攝像頭遞出來。

  慵懶而諷刺的聲音隔著時白傳來:「繼續罵,我的手機還能聽你罵一天一夜。」

  余陽沒想到江棠不僅沒有停止拍攝,反而更加氣焰張狂。

  他登時氣紅眼,拳頭揮出去:「你!找死!」

  時白躲閃不及,只能用手幫忙擋,結果被拳頭不慎擦過唇角,臉上迅速紅腫。

  「余陽!你想讓更多人過來看熱鬧嗎?」

  「滾開!」

  余陽氣急之下,哪裡管得了這麼多。

  他還順勢把戰火燒到時白身上,拉扯他的領口,推搡著讓他滾開。

  時白只得一邊擋著余陽,一邊讓江棠快走。

  江棠欣賞了片刻的無能狂怒。

  然後,她順勢將手機塞給時白,側身繞過他,單手快如閃電般探出,精準從後掐住余陽脖子,看似纖細瘦弱的身軀驟然間爆發出巨大力量,令余陽壓根兒反抗不得,直接被推出摁在牆上。

  余陽引以為傲的俊臉,在粗糙的牆壁上按壓得變了形。

  余陽用力掙扎,卻像打翻的烏龜似的無力無能。

  江棠出手,貫來是準確打擊,能一擊致命絕對不會用兩招。

  余陽在她面前更是花架子,撲騰的兩下連水花都濺不起,更別說從她手裡逃脫。

  「放開我!」余陽的聲音也擠變了形。

  江棠不為所動,手掌老老實實把余陽按在牆上。

  一個身高一米六幾的少女,把一米八幾的男人按在牆上,男人根本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說實話這場面有些滑稽可笑,但是時白眼裡,卻怔怔地出了神。

  他想起江棠在重重喪屍潮里跳躍的身影,就好像在她面前,沒有任何阻擋的山,就算有,也會被她一刀劈開。

  所謂披荊斬棘,乘風破浪。

  她身上自內向外散發的,是他嚮往也難以企及的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