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北鶴握著手機的手微微一顫。
黑眸微垂，他自顧面無表情看向自己掌心的小人參娃娃。
小人參娃娃一點不嫌他冷，小綠豆一樣的眼睛直勾勾看著他，小臉隱約還帶了些討好的笑。
然後一邊笑著，一邊在他手心裡翻了個滾。
褚北鶴額角青筋微跳。
終於確認眼前這個就是前兩天見到的那個。
那麼……
褚北鶴漠然抬頭，正好看到從不遠處跑過來並一把攔住車子的某人。
呵，他就知道。
抓著手裡的小東西，褚北鶴逕自下車。
姜栩栩幾乎是立刻順著閃瞎眼的金光湊了過來。
再一看，嗬！自家小嬰靈在人家手裡打滾呢。
姜栩栩有些驚奇，這小傢伙一次兩次往大佬身上撞，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被大佬身上的金光給除掉。
不止不擔心，它甚至還有點享受？
什麼鬼？
「姜小姐，不把你家的東西收回去嗎？」
褚北鶴見她看了半天都沒有要伸手接回去的意思，忍著精神上的不適出聲提醒，還特意重點強調了「你家的」。
姜栩栩這才反應過來，忙伸手，直接從他掌心裡把小傢伙抓了回來。
許是動作太快，姜栩栩的手背不經意掃過對方的手心。
褚北鶴只覺掌心有細微的瘙癢，還未來得及生出不適，那感覺便一觸即離。
姜栩栩甚至沒有意識，逕自抓過那還在撲騰小短腿的小傢伙，又拿出紅繩準備給它捆上。
褚北鶴看著她的動作，忽然就想到了剛才在姜淮照片裡看到的東西。
鳳眸下意識順著她的動作看向她的左手掌心。
可惜因為路旁光線並不明顯，加上姜栩栩動作太快，褚北鶴尚未來得及看清，她已經將小東西重新捆好。
「不好意思，我剛剛正準備把它送走，不知怎麼它突然就跑了。」
按理說消除執念後的陰靈只會惦記著輪迴這件事。
但小蘿蔔頭明顯是衝著大佬身上的金光來的。
姜栩栩看著眼前幾乎閃瞎人眼的金光，越發覺得這東西不一般。
唔，想偷偷抓一把。
姜栩栩心裡正想著，還沒等她有所動作，就聽褚北鶴突然開口，難得好奇，
「把它送走？」
姜栩栩只能克制自己的動作，解釋，「它身上的怨氣都被你消除了，沒有怨氣執念，就可以被陰差接引進入輪迴。」
褚北鶴雖然已經接受了陰魂的存在，但驟然聽她理所當然地說起這個，心裡還是有些微妙。
忍不住又問，「怎麼接引？」
姜栩栩張口，剛要說話，忽然就指著他身後。
「咦？」
褚北鶴扭頭，就見不遠處站著一個身穿黑衣黑褲的小哥，加上黑帽黑口罩，明明站在路燈下，卻不見太多存在感。
站在不遠處另一邊的司機顯然也看到了這邊突然多出來的人，心下咯噔一跳。
銀江壹號的安保在整個海市稱得上頂級，這麼鬼祟打扮的人，照理說都進不來。
但看姜小姐的表情，似乎是知道對方的。
就見黑帽小哥走到姜栩栩跟前，十分公式地開口，
「靈事閃送，是你有陰靈需要地府接引嗎？」
褚北鶴：……
他下意識看向姜栩栩。
現在的地府鬼差都這麼現代化了？
姜栩栩也有些意外，
「靈事什麼時候開通了接引服務？我怎麼不知道？」
黑帽小哥道，「這是老闆和地府開展的新合作項目，今天是第一次試行。」
姜栩栩當即明白了，雖然好奇靈事背後的老闆哪來的這種關係，但也沒有多問。
將手裡的小嬰靈遞出去。
就見黑帽小哥拿出一個迷你秤盤，接過小嬰靈往秤盤上一放。
秤盤上顯示9克。
黑帽小哥似是擰了擰眉心，「這個陰靈克重不夠。」
說著又將小嬰靈拎起來看了看，隨即冷聲，
「這是個未成形的半魂，地府目前無法接收。」
姜栩栩對此並不意外，顯然是早就知道。
「它確實是個沒成型的嬰靈，是被怨氣滋生長成的，但它怨氣都清除了，放到地府滋養幾年也就成型了，你先接回去，過個幾年也正好排上號……」
黑帽小哥一聽毫不客氣地拒絕了，
「不行，地府目前已經是超負荷狀態，老闆和下面達成的合作協議里有規定，非接引對象不得擅自接入地府！」
黑帽小哥說著，將小嬰靈往姜栩栩手心一放，
「抱歉，這單接收失敗。」
說罷，轉身就要走。
姜栩栩一時有些懵，「不是，你等等，不能通融一下麼？！我加錢！」
黑帽小哥一臉的油鹽不進，
「抱歉。」
說罷，毫不遲疑地轉身就走。
姜栩栩眼睜睜看著對方身形很快隱入黑暗之中，一時有些鬱悶。
之前陰差接人可沒有這麼不好說話的啊。
一般就算陰魂有殘缺，塞點冥幣也就通融過去了。
現在這算什麼？
她砸手裡了？
姜栩栩低頭，對上自己手裡一臉無辜的小嬰靈，嘴角微抽。
褚北鶴在旁看著一言不發。
雖然覺得奇幻，但他理解這個所謂的靈事閃送。
畢竟公司有規定，那就不能隨便更改。
從這點上看，那位老闆是個懂得企業管理的。
扭頭，見姜栩栩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他似乎是第一次在這位姜家大小姐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暗暗挑眉，難得主動關心，
「這個嬰靈接引不了，該怎麼辦？」
姜栩栩抿唇，有些鬱悶似的，
「接引不了，這小蘿蔔頭接下來只能是我養著了。」
養成型了，再給送過去。
雖說不是什麼難事，但姜栩栩並沒有養小鬼的愛好。
她接觸這一門以來，雖然見過不少養小鬼的，但她始終覺得這一門不算正統，更別說她本身是符一門的。
心裡雖這麼想著，但陰差不肯收，她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
有些鬱悶地將小嬰靈重新揣回兜里，拒絕了小傢伙還想蹭大佬金光的意圖。
褚北鶴看著她的動作，黑眸微深，在她轉身時，忽然將人叫住。
「你之前說，我掌心的印記，是什麼？」
姜栩栩冷不丁聽他問起那個印記，愣了愣，還是一本正經地解釋，「護身印記，怎麼了？」
「沒什麼。」
褚北鶴聲音清冷，似是無意。
姜栩栩見他沒什麼特別反應，便不再多言，抬腳快步回了姜家別墅。
褚北鶴看著她快步離開的背影，眸色晦暗不明，最終再次化作一抹冷笑。
又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