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戚戚這冷不丁冒出的一句弟弟，讓在場賓客都是一懵。

  剛剛不是說，是哥哥嗎？

  姜栩栩倒是很快明白過來，她這是……在報剛才聞九當眾說她丑的仇吧？

  聞人九枵自然也清楚這點，但還是陰沉了臉色，沉聲一字一頓糾正，

  「我是你兄長。」

  單看這一聲的氣勢，確實不像是弟弟。

  但聞人戚戚才不可能這麼放過他。

  不是鄙視她把自己樣子弄老了麼？

  不是說她丑麼？

  那就來互相傷害啊。

  她也不跟他正面槓，只是優雅轉向一眾賓客，語氣滿是包容地解釋，

  「大家見諒，我這個弟弟，從小好強，總喜歡把自己說成是哥哥，大家稍微理解一下。」

  聞人戚戚這一解釋，在座的眾人都瞬間明白過來了。

  害！原來是這樣啊！

  有些孩子小時候可不是就喜歡爭這個。

  家裡有兩個以上孩子的其實都懂。

  這麼仔細一看，這位娘家人，看著是比姜總夫人要小啊。

  最多也就三十的年歲。

  就是沒想到這個歲數里居然還跟姐姐爭這個。

  幾乎是一下子，原本對聞人九枵還帶著些審視和警惕的各家長輩，看向聞人九枵的眼神中瞬間帶了幾分對待晚輩的寬容。

  聞人九枵冷眼看著面前的聞人戚戚，半晌，扯出一道冰冷的笑，

  「想做我的姐姐，是要付出代價的。」

  聞人戚戚其實還是有些怵他的，但這會兒還是強作淡定，

  「代不代價的，先做了再說。」

  聞人九枵聞聲，冷哼，「好。」

  ……

  因著聞人九枵這突然帶著「嫁妝」上門，今晚過來的記者們都有些沸騰了。

  原本以為只是宣告姜總夫人回來的消息，沒想到這裡面百轉千回，戲劇性十足。

  他們決定今晚連夜把稿子寫出來，這瓜必須爆。

  姜老爺子從剛剛就聽著兩人的話，自然知道這位聞家公子今天過來就是是為自己這個大兒媳婦撐場面的。

  他倒是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雖然姜家並不在乎兒媳婦的嫁妝，但嫁妝是女人的底氣，也是娘家人對女兒的態度。

  大兒媳婦有了家人，也挺好。

  見聞人九枵放下東西打完招呼就準備帶著人離開，姜老爺子主動出聲留他，

  「難得來一趟，不如先等等。」

  聞人九枵是妖，姜老爺子這樣的老人在他眼裡也跟小孩似的，自然不會有要給對方面子的想法，只是一掀眼皮，反問，

  「你讓我等？」

  聞人戚戚：……

  要不是場合不對，她高低要開個大跟這人打上一架。

  雖然肯定打不過，但還是想打。

  姜老爺子倒是沒有生氣，只是看著他，笑呵呵開口，

  「等一會兒，準備拍個全家福大合照，你是大兒媳婦的家裡人，難得有這個機會，不如一起拍完照片再走。」

  老爺子說完，見聞人九枵似是一愣，又不緊不慢地補充，

  「不過這事不勉強，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

  聞人九枵：……

  這老頭子該不會是以為，他稀罕跟他們拍什麼全家福大合照？？

  呵。

  *

  五分鐘後。

  攝影師擺好機位準備拍攝，姜家眾人按照各房人依次站好。

  聞人九枵就站在聞人戚戚身邊，看著坐在最前面的姜老爺子和姜老太太。

  眉峰蹙起，開口就問，

  「憑什麼他們坐在最前排？」

  論年紀，他比這兩個老的大多了。

  聞人戚戚早就知道他會這個反應，但面對著鏡頭，還是扯著嘴皮回他，

  「因為他們是長輩。」

  聞人九枵不滿，「我不算長輩？」

  加起來都不到兩百歲的人，也好意思在他面前稱長輩？

  聞人戚戚覺得他有些煩，扭頭問他，

  「你拍不拍？不拍的話就走。」

  聞人九枵決定給他們一個面子。

  姜栩栩沒有摻和這兩人的事，這邊看了看，忽然像是感覺少了什麼，叫住眾人。

  而後她走出人群，直接找到褚北鶴，把他拉了過來。

  姜禹城和姜淮幾人瞧著褚北鶴，表情都有些微妙，但沒有人掃興說什麼褚北鶴不適合一起。

  未婚夫嘛，雖然是還沒正式訂婚的未婚夫，但……也算是家族成員不是？

  姜栩栩自顧自把人拉到自己身邊站好，聞人九枵從姜栩栩拉著人過來時，視線就一直落在褚北鶴身上。

  凝眸半晌，忽然，他像是意識到什麼，眼底快速划過一抹幽深，扭頭直直看向一旁的聞人戚戚。

  他不信她不知道那是誰。

  聞人戚戚自然察覺到旁邊人的視線，只輕聲道，

  「有什麼事，拍完照再說。」

  聞人九枵斂下眼底情緒，這才重新將視線轉向鏡頭。

  他很少拍照。

  和這個妹妹一起拍照，更是不曾。

  這是第一次。

  裝飾華麗的歐式大樓梯前。

  姜家四房和各自的孩子分位而立。

  姜淮和姜栩栩站在父母身後，而姜栩栩身邊，還有一個褚北鶴。

  姜老爺子和老太太位於正中，老太太抱著漂亮的雪白狐狸看向鏡頭，兩人腳邊不遠處，滑著迷你滑板的小烏龜闖入鏡頭。

  隨著記者說出「一二三」，姜家完整的全家福大合照在這一刻被定格。

  ……

  宴會接近尾聲。

  聞人九枵和聞人戚戚終於有了單獨說話的時間。

  比起剛剛宴會上的「兄友妹恭」，此時的聞人戚戚面色微斂，叫人看不起太多情緒。

  聞人九枵看著聞人戚戚，問她，

  「你知道姜栩栩的未婚夫是什麼人嗎？」

  不是沒聽說過姜栩栩之前就有了一個未婚夫的事。

  但聞人九枵並沒有十分放在心上。

  在他看來，如果姜栩栩資質平平，她的未婚夫是什麼樣的人，族裡也不會在意，他更不會在意。

  如果姜栩栩……是族裡一直等著的人，那她的未婚夫，也不是她或者姜家說了算。

  只是這些想法，在見過褚北鶴後被徹底拋到了腦後。

  比起聞人九枵的冷聲質問，聞人戚戚語氣帶了些無謂，

  「知道。」

  「你知道他是誰，還讓他和姜栩栩定下婚契？！

  一句話創立安全局和妖管局的大人，你怎麼敢算計他？

  你就不怕他一朝覺醒意識跟你秋後算帳？！」

  聞人戚戚迎著他的視線，不閃不避，

  「你知道我是為什麼。」

  語氣里卻是篤定。

  聞人九枵擰眉看她，

  「你是…為了防我？」

  「我不止防你，也防族裡的那些所謂的長老。」

  聞人戚戚不帶半點含糊，直直看向面前的聞人九枵，聲音冷沉，

  「我知道族裡這麼多年以來在找一個最合適的容器，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可能把栩栩交還到族裡。」

  褚北鶴，就是她給栩栩找的絕對靠山。

  「我過去，以為自己回不來，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護她……

  現在我回來了，更不可能讓任何人算計我的女兒。」

  她看著眼前的人，眼眸里不帶半分波瀾，

  「哥哥，尤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