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孫師長和一眾同學的視線，姜栩栩走到台前。
桌上有備好的一應物件。
她從上面抽出一張空符，沒有像孫師長一樣將符拍在面板上方便學生觀看，而是按著自己的畫符習慣放在桌案上。
提起硃筆，先是仔細看了看師長面板上貼著的那張符紙。
一副準備照抄的樣子。
下面有學生小聲跟旁邊人嘀咕，
「就是這個樣子，她上次學謝師哥的求雨符陣就是這麼看著就畫了個一樣的符陣……」
旁邊的同學還有些不相信真有這種一學就會的天才，忍不住道，
「抄符可不是光是照著畫就行的。」
一張靈符想要成符，符文的走勢和靈氣的把握都缺一不可。
新生中有同樣鑽研符道的顯然看出剛才孫師長符文的走勢是和尋常符文有些不一樣的。
哪怕是一筆寫就，也分順序。
有些是從左及右，有些是從上及下，這些都是有講究的。
但剛才，孫師長的符文雖然一開始是從上及下，但中途卻又拐回上頭。
再仔細一看，新生中不免有人咂舌。
這孫師長，有些賊啊。
難怪剛剛問也不問上來就讓抄符，這是篤定他畫的符是姜栩栩沒學過的啊。
眼前這張符，分明是張改良後的合成符！
現代玄師所有符篆基本都是從靠著老祖宗留下的傳承，然而大部分古老的符篆經過歲月的洗禮很多已經失傳，流傳下來的符篆也只是少數。
一些符師在學習先人傳承的符篆的同時會對一些殘符進行修復或衍生一些新符。
比如減肥符，逢考必過符，甚至生發符。
其中一部分是屬於換湯不換藥，即按照需求給原本的符篆換個名字。
一部分則是正經研究過先人符篆，將之進行一些改良或者合成的符篆。
前者只需要心思活絡，結合符本身的效果換個使用的地點和方法。
但後者卻需要紮實的功底甚至是符一道有所成的大師才能做到。
知曉這點的學生，看向孫師長眼底已經有了明顯的敬重或崇拜，同樣的，也對姜栩栩生了些許同情。
這要是沒畫出來，姜栩栩原先在新生中的名聲怕是要毀了。
指不定還要被人像剛剛嘲笑屠星竹一樣嘲笑她。
嘖……
就在底下小聲議論間，台上的姜栩栩終於收回視線，乾脆落筆。
她行筆穩而緩，筆鋒輕巧卻流暢，中間不見半分阻滯，饒是如此，也足足畫了有五分鐘。
筆尖最後一點靈光，靈符便成。
旁邊的孫師長眼眸驀地一亮。
底下的學生們見狀頓時好奇地伸長脖子想看看結果。
鹿南星同樣伸著脖子，甚至半站起身，一隻手直接按在了屠星竹的肩膀上。
屠星竹：……
這同學瞧著小小一隻，手勁居然這麼大。
不行，肩膀一定受傷了，得收錢。
心裡嘀咕著，面上卻半點沒有為台上的姜栩栩擔心的樣子。
底下學生翹首以望，孫師長也不再賣關子，上前，先將自己貼在畫板上的黃符揭下，隨後又拿起姜栩栩畫好的靈符。
一手一張，親自展示。
底下眾人只見，孫師長手裡兩張符篆，雖然筆觸力道不一樣，但上面每一道符文，甚至間隙，都是一模一樣！！
一時間，眾人看向姜栩栩的目光都帶了些贊服。
原先抱著姜栩栩可能畫不出來的僥倖的學生也暗搓搓收回了想嘲笑對方的心思。
這符道天賦，比不過，比不過。
還不如回頭在其他四門術課中爭取壓她一頭。
再天才的玄師，也總不能在玄門五術里都天賦異稟吧。
抱著這樣的心思，底下一眾學生還算穩得住。
不著急，這才剛剛開始呢。
孫師長顯然也認可了姜栩栩所謂的天賦，尤其讓他欣喜的是，其他同學還在專注他的符文走勢，她卻將他畫符時傾注的靈力也完美復刻。
這樣的天賦，難怪能在沒有報考學院的情況下，讓院裡主動對她發出錄取通知。
只是從剛才看，她的靈力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那天能引動龍神之力的雨，她又是怎麼求來的？？
掩下心底的疑惑，孫師長再次看向姜栩栩，
「符畫出來了，那你知道這是什麼符嗎？」
姜栩栩看著孫師長依舊帶著審味的眸子，沒有多做思考，只道，
「這符應該是灑淨類的符文，符文中有盪穢的咒文，但又加了消怨的符文，應該是盪穢消怨的合成符。」
底下的學生聞言有茫然的，也有恍然大悟的，還有不通符道但不妨礙他們覺得姜栩栩厲害而盲目崇拜的。
而孫師長在聽到她的回答後，眼底的讚許和欣賞終於毫不掩飾。
「沒錯，這是我剛剛研究出來的新符。」
他沖姜栩栩點了點頭，又朝著底下一眾學生解釋，
「符一門中，灑淨類、齋醮類、度亡類的符篆都是玄門符師的基礎入門符篆，這類符篆易畫且多普及各家道觀，雖然是基礎，但每一類都有值得鑽研的地方。
我知道在座不少都只專注於各家一門，但既然入了學院，玄門五術你們都要有所了解，不求五術精通，但求通曉基本。
至於專修山一門符術的同學，也要謹記，符一門雖要求照本畫符，但也不要放棄鑽研新道，這張盪穢消怨符，就是我給各位同學的第一課。」
孫師長聲音不重，卻聲沉如鼎，徐徐教誨間，讓底下一眾新生們皆有不同感悟。
姜栩栩看著眼前這位孫師長，杏眸緩緩流露敬仰，半晌，只見她面朝孫師長，抬手作禮。
仿佛領頭一般，底下一眾學生也紛紛起身，抬手作禮。
眾人齊齊躬身，朝孫師長拜下一禮，隨後異口同聲，聲音鄭重且認真，
「多謝師長教誨。」
孫師長滿意點頭，抬手示意一眾學生坐下。
有學生看著孫師長手裡的兩張符篆，忍不住開口，
「師長，這符篆能不能借我們傳閱抄畫一下？」
先照著描摹，回去再反覆練習
孫師長看著面前一臉認真詢問的學生，眼神古怪，半晌緩緩道，
「我會讓你們助教師哥掃描後，把電子文檔發在你們新生群里，你們可以自己列印出來。」
說話的學生：？？？
「包括畫符的過程，你們也可以提前用手機錄下視頻。」
學生們：……
「我們雖然是道教學院，但用的是現代教學手段，你們該用手機記錄的時候，自己機靈點啊。」
孫師長很惆悵。
都二十一世紀了，這些學生的學習方法怎麼還那麼古板呢……
有手機不用還非用手抄。
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