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曦是說到做到,收拾了穆香香的遺物,就要和張嬸一起回泉水鎮。
李晉揚問她「大學呢?大學你也不上了?」
穆曦看著遠方,搖頭,木然地說「不上了,我交不起學費的,我不想欠的錢越來越多。你放心,我一定會還你錢的。你借給我五十萬,都沒用完……能退你一半,剩下的我會儘快還給你……」
媽媽走了,她的希望也就沒了,她唯一的親人也沒了……
李晉揚走近她,「曦曦,你還有我!」
穆曦笑了笑,笑容很古怪。
她看著他,冷冷地說「你?你是要我跟你睡覺才幫我的吧?對你來說,其實我跟街上賣的那些女人沒有區別,不就是她們是跟好多人睡覺我就固定跟你睡嗎?」
「李晉揚,你是個變態,我很早就想說你了,你就是變態,你都這麼老了,你還要跟我睡覺,你不覺得你自己噁心嗎?」
李晉揚的臉色有點白,他抿著唇,半響艱難地叫道「曦曦……」
張寡婦擔心地看著穆曦,拼命把她往後拉「曦曦,曦曦你冷靜點,你別對李先生這樣……」
穆香香死了,穆曦那生父一看就靠不上,她好歹還有李先生啊!
結果穆曦推開張寡婦的手,她走近李晉揚,站在他面前,仰著頭,問「你為什麼毀掉我的夢想?你為什麼要打電話告密?我本來可以上的,是你!就是你——」
「你就是想跟我睡覺嗎,你不就是不想我離開擺宴擺脫你,你就是想繼續把我當那些小姐一樣供你消遣!」
「李晉揚,你怎麼這麼壞?你怎麼這麼惡毒?毀掉我的人生讓你很得意嗎?你這樣的人為什麼活著?你為什麼不去死?你為什麼不去死啊?……」
李晉揚伸手狠狠掐住她的肩膀,「曦曦!要不是我答應過你媽,我真想打你!」
「你少裝了!你又不是沒打過我,反正我媽死了,我有爸跟沒爸一樣,我現在什麼人都沒了,你愛怎麼打就怎麼打好了,我不在乎了,我什麼都不在乎了……」
穆曦說著,猛地推開他,轉身朝著門跑去。
李晉揚心裡被她說得跟刀割似的,差點喘不過氣來。
一看她突然跑了,先是一愣,然後撒腿就追。
穆曦的目標很明確,直接朝著路上的汽車群跑,她就是不想活了,她媽走了,她在這個世上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附近沒有紅綠燈,車來車往的很流暢,換句話說,車速很快。
李晉揚速度一點都不慢,可他起步晚了。
穆曦現在就是不想活。
她拼命跑,他拼命追,半路上還被路上的坑磕了一下,抬頭就看到她正往路中心沖。
李晉揚的呼吸都停止了,聲嘶力竭地吼了一聲「穆曦!」
一個矯健的人影快速翻過路欄杆,人未到,長臂已經伸出,一手刀砍在穆曦的後頸,攔腰一抱,快速把人拖離了車流中心。
燕回把人拖到了李晉揚面前,氣喘吁吁地說「她是不是不要命了?老子平時運動也不做這個啊……」
李晉揚顧不上他,他驚魂未定地抱著穆曦,拍她的臉「曦曦!曦曦!」
叫了兩聲沒醒,李晉揚直接抱起她返回醫院。
燕回在後面喊「喂,我呢?爺胳膊上還掉了塊皮呢?工傷啊?這錢得你出……」
幾輛因為穆曦突然闖入,不得不緊急剎車而接連相撞的汽車司機,罵罵咧咧陸續下車查看情況。
燕回挖了挖耳朵,對後面那幫傢伙勾了勾手指,讓人去把那四五個司機打一頓。
他胳膊都受傷了,他們還敢要賠償。
誰不知道現在的車都有車險的?
敢要燕爺的賠償金,要錢不要命了吧?
燕回覺得吧,像穆曦那麼鬧人的丫頭,還是別要了,太麻煩!
他還特地跟上去,好像提醒他別要了。
李晉揚木然地坐在外面,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那丫頭就是被燕回一下給砍暈了,醫生說醒了就沒事。
因為她長時間沒吃進東西,身體極度虛弱,剛剛劇烈奔跑,身體耗費太大,人受不了,就暈了。
醫生開了營養水在打點滴。
李晉揚疲憊不堪,他看著灰色的地面,最後說了一句「我是非她不可。」
燕回直翻白眼「她有什麼好的?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
他是真不懂李晉揚怎麼想的,那丫頭就是在逼他。
她的意思很明白了,她想死,你愛怎麼怎麼著去,她寧願死了也不跟李晉揚在一塊。
既然這樣,那就別要了,那丫頭稱心了,他重新找個聽話的,多好的事啊?
燕回就差指著李晉揚的腦門,說他死腦筋了。
李晉揚守著穆曦到她醒,她睜開眼睛看到李晉揚,情緒當時就激動起來。
李晉揚伸手按住她亂動的手,「曦曦,聽我說一句話,就一句話!」
穆曦劇烈地喘著氣,死死盯著李晉揚,也不說話,就是盯著他。
李晉揚看著她說了一句「曦曦,你還記得我曾說過,你十月一號生日的時候送你禮物,你要了一張願望任意卡嗎?現在還作數。」
穆曦一愣,然後情緒慢慢安靜下來,然後她開口「我們之前簽的協議不算了,我想回家。」
李晉揚輕輕點頭,回了一個字「好。」
病房樓下。
燕回看著手裡的一張紙條,放下,又拿起來看。
他裝著一副可憐樣看著李晉揚「爺不識字,這腦子記不住這麼長的話,你換別人行不行?」
李晉揚根本不管他,催他,「別囉嗦,你趕緊背下來,她好歹叫你一聲哥,除了你,你覺得還有誰合適做這事?」
燕回認命地看著手裡的紙條,使勁背。
然後塞口袋裡,一副將士出征的悲壯模樣,伸手推開門進去。
穆曦躺在床上,表情木然,無悲無喜的模樣。
燕回走過去,一臉鄭重地在她旁邊坐下「丫頭,你媽媽的事,嗯,哥只能說,節哀順變。」
「你別多想,哥不是還在嗎?就算不是親哥,你以後當我是親哥就行,以後哥罩著你。有什麼事,你就跟哥打個招呼,哥保證……哥只要做得到的,哥保證替你搞定。」
穆曦低下頭,想了想,然後看著他問「哥,你能不能幫我跟說說情,讓他們要我參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