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
童安夏就看著韓術,無比輕快的往前走去。
「他給你打電話了?」
韓沐修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童安夏的身後。
童安夏看了他一眼:「吃醋啊?」
「倒不是。」韓沐修握住童安夏的手,「韓術還在怪我,不怎麼願意和我說話,你是嫂嫂,多看著點他。」
童安夏忍著笑:「沐修,韓術是你小叔叔,我可不是他嫂子,以後得恭恭敬敬叫一聲叔叔了!」
「韓術未必喜歡,先保持原樣吧。」韓沐修說道。
童安夏想了想也是。
隨後嚴肅了一些:「老太太怎麼樣了?」
韓沐修垂下眼瞼:「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急怒攻心了。」
童安夏撇了撇嘴角:「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是怎麼想的,壞事幹了一堆,但她不作死的話,好好的度過晚年是沒問題的,非要作死……現在好了,錢沒了,健康沒了,人心和地位都沒了。」
韓沐修沒說話。
和韓術一樣。
今天的股東大會之後。
韓沐修才突然有了一種,腳尖落地的感覺。
這麼多年。
韓家無休無止的爭鬥。
到今天,終於能劃上休止符號了。
龍御財團變天的事情,鬧得也算是沸沸揚揚了。
不過,身在漩渦中的人們,倒是過得十分平靜。
這一天。
童安夏結束完童帆的工作,正打算去星河間看看,然後去看看司南薄那邊的情況。
經過再三的思考。
童安夏還是決定,不跟著司南薄和司宇彤一起去參加股東大會了。
她現在身份特殊。
牽一髮動全身。
雖然明面上她不幫著司宇彤,但也和韓沐修商量好了,到時候會暗中安排。
然而。
樹欲靜卻風不止。
童安夏離開童帆,剛上車,正接著韓沐修的電話。
「嗯,凌晨的航班,到了那邊能修整一晚上,第二天就是股東大會。」
「知道啦。一會兒家裡見。」
童安夏對著手機親了一口,然後掛斷了電話。
正準備開車。
童安夏的手機又響了。
她以為是韓沐修有什麼沒交代的,可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
童安夏的私人手機,知道的沒幾個。
會打她這個號碼的,更沒幾個。
她接聽起來。
「哪位?」
「童小姐?」對面是個普通話蹩腳的男人。
聽著不像是本國人。
「你哪位?」童安夏問。
「我叫約瑟夫,是思辰國際的股東之一。」
約瑟夫……
童安夏的手從方向盤上收了回來:「思辰國際的給我打電話做什麼?」
「童小姐,你我都知道,你和思辰集團有什麼關係,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吧?」
「那你倒是亮一個?」童安夏不緊不慢的。
「我現在就在貴公司附近,正好到了午餐時間,不如一起吃個飯?」
「行啊。」童安夏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小臭蟲,挖牆腳挖到她跟前來了。
她倒是要看看,這個司宇彤口中,最不好對付的約瑟夫,到底要搞什麼花樣。
「那麼您就到……」
沒等對方把話說完。
童安夏接過話頭。
「鑑於思辰國際的惡名昭彰,我就不去找您了,地方我來安排,您還是覺得方便就過來,不方便的話也沒關係,正好我也沒多少時間,您有事兒電話里說吧。」
對方沉默了一下。
隨後又笑著用他那蹩腳的中文說道:「童小姐,這裡是您的地盤,不需要如此謹慎的。」
「您不也很謹慎嗎?」童安夏停頓了一下,「既然雙方都害怕,那就電話里說吧。」
那邊又沉默了。
童安夏不著急,就等著他回應。
約瑟夫能來找她,仔細想想,不難猜出,司南薄可能下狠手了,約瑟夫有些招架不住,所以想要再拿幾張牌在手裡,約束司南薄。
「那好,就由童小姐安排吧。」
最後,約瑟夫還是妥協了。
電話里,這個家奴語氣十分的和順,聽起來,絲毫都不像是童安夏從司宇彤口中了解到的樣子。
大概半小時後。
童安夏在附近的一家餐廳里,見到了約瑟夫。
約瑟夫的父親是華人,但他母親是歐洲人,所以是個很典型的混血兒。
白皮膚、綠眼珠子,但頭髮卻是黑的。
他看著和司南薄應該差不多歲數。
個子高大,氣質儒雅。
「童小姐,久仰。」
約瑟夫上前來,就非常崇敬的伸手過來,要跟童安夏握手。
童安夏卻面帶微笑,並不給手。
約瑟夫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持。
「不好意思,我對思辰國際的人,沒有任何的好感,所以握手就不必了,失禮了。」
「無妨!」
約瑟夫在童安夏對面坐了下來。
「果然是司南薄的女兒,只要看到你的模樣,就不會有更多的懷疑。」約瑟夫說道。
童帆集團對比思辰國際來說。
還是太小了。
哪怕這兩年,童安夏在國內完全是風雲人物了。
可對於長期在海外的思辰國際的人來說,她還是一個小透明。
約瑟夫也很懊悔。
沒有早點見到童安夏。
「客套的話就不說了,咱們開門見山吧,您找我什麼事兒?」童安夏喝了一口茶,不緊不慢的問道。
約瑟夫笑了笑:「您是個爽快人,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
童安夏神色平靜。
約瑟夫盯著她看了兩眼。
這個女孩兒,一點也不像是司南薄。
司南薄像是一座火山,你永遠都能感受到他的熱和滾燙。
可眼前的這個女孩兒。
卻像是一潭無波的湖水。
你看不出她的深淺,更無法揣摩她的喜怒。
約瑟夫心裡有些驚愕。
很難想像,她實際上還不到20。
「是這樣的,我們思辰國際一直以來……您也知道,全世界對我們的存在都是噤若寒蟬的。之前我們的父輩他們怎麼做的,我們干涉不了,可現在我們想要帶領思辰國際,走向一條光明的大道。」
童安夏微微挑眉:「想法不錯。」
「您的生父司南薄先生,生性十分兇殘,有他在管理層一天,改革就推進不了。」約瑟夫接著說道,「不久前,我們的另外兩個盟友,已經被司南薄先生踢出了局……」
「所以,直接說你來找我是為什麼。」
童安夏基本上可以確定。
這個人,並不知道,司南薄和司宇彤現在和她的關係。
「我想扶持您來做思辰國際的新掌門人。」約瑟夫壓低聲音,目光堅定的一字一句說道。
童安夏聽完,笑了。
「您是看著我年紀小,覺得我好掌握,來找傀儡皇帝來了?」童安夏毫不留情的拆穿了約瑟夫的真實想法。
約瑟夫臉色一僵:「怎麼會……」
「約瑟夫先生,我不是你想的那種傻白甜。」童安夏不緊不慢的說道,「在我這裡,只有絕對的利益,才能驅使我去完成某些事,我還得考慮風險,所以,這件事我做不了。」
「風險……」約瑟夫垂下眼瞼,然後笑了笑:「的確是要多多考慮風險的。」
「您能理解就好。」童安夏說道。
約瑟夫從大衣口袋裡面,拿出了一個雪茄盒子,輕輕磕出來一支,不緊不慢的點上。
而這個過場。
約瑟夫身上,剛才的那股子儒雅已經沒了。
匪氣慢慢的聚攏起來。
「童小姐,這件事對你百利無一害,您知道思辰國際的市值多少的。」約瑟夫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說道。
「多少我都不感興趣。」童安夏說道。
「您既然是司南薄的女兒,要想從這件事裡面抽身出去,怕是不行的。」約瑟夫看著她,臉色越來越兇狠。
在他看來,童安夏拒絕他。
就是因為他一開始看起來似乎太好說話了。
「不行?」童安夏笑了笑,「如果我不願意,那你想怎麼樣?」
「聽說,你和你家的養父母關係不錯?」約瑟夫笑了笑,「馬上春暖花開了,我在世界各地都有不錯的莊園,倒是可以請他們去觀賞觀賞。」
童安夏看著約瑟夫。
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涼了下去。
「我可以理解為,你在用我的家人威脅我嗎?」
「你可以這樣理解。」約瑟夫笑起來,「不過,如果大家順利合作起來,自然不會發生這種傷和氣的事情,我這個人一向是喜歡和氣生財的。」
童安夏往後靠了靠。
手指放在大理石的桌面上,輕輕的敲了幾下。
「童小姐,這件事你不會虧的。」約瑟夫見童安夏這樣,還以為是自己的威懾起到了作用,「你不過也就是掛了名字在思辰國際而已,以後財團的運作,還是我們專業的人來。您可以繼續過您的生活,到了年底,利潤我會提百分之十給您,哪怕是百分之十,那也是個天文數字了。」
「您的意思是我明白了。反正你是打定了注意,一定要把我趕鴨子上架了是吧?」童安夏問。
「您可以這麼理解。」約瑟夫無恥的說道。
「用別人的家人作為威脅,你可真卑鄙。」童安夏冷冷的說道。
「無毒不丈夫,沒辦法。誰叫司南薄不好對付呢?」約瑟夫抽著雪茄,「放心,我也給您時間考慮,這個沙漏漏完之前,您想好就行。」
說話,約瑟夫把餐桌上的一個沙漏,啪的一聲,放到了童安夏跟前。
童安夏看了一眼沙漏。
再看向約瑟夫。
「我身上一絲絲司南薄的股份都,你就算是威脅鉗制住了我,又能有什麼用?」童安夏問。
「這個您不用管,到時候您出現就好了,甚至不需要您說話,您只需要……出現就好了。」約瑟夫緩緩說道。
「好。」童安夏看著約瑟夫,「但我醜話也要說在前面,我是個記仇的人,你拿我的家人威脅我,以後我肯定會把這筆帳收回來的。」
就算童安夏聰慧。
但在約瑟夫眼裡,那也不過就是個聰明的小孩兒罷了。
跟他這種心狠手辣的斗,還差太遠了,根本不足為據。
「如果您能有這個本事,我也是佩服的。」約瑟夫說道,「下一輪思辰國際的股東大會,在後天召開,您抓緊時間辦理飛行吧,我會在機場等候您的到來。」
說完,約瑟夫站起身來。
「您不要試圖玩什麼花樣,你父母以及你的爺爺,我想要他們的命,相信我,非常的簡單。」
童安夏冷冰冰的看著約瑟夫。
「明天見。」
約瑟夫大搖大擺的走了。
他那裡想得到。
童安夏根本不是他能隨便招惹的人。
約瑟夫從用童帆等人威脅童安夏開始,就註定了,要一敗塗地。
等約瑟夫離開後。
童安夏給韓沐修打了一通電話。
「心肝兒。」童安夏在電話里叫了一聲。
韓沐修一愣:「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童安夏深呼吸一下,「我改主意了,咱們去思辰國際的股東大會吧。」
韓沐修短暫的沉默了一下。
隨後立刻應聲:「好,我來安排。」
童安夏掛斷電話,拿起手包,徑直離開。
星河間她就沒去了。
直接開車去了醫院。
司宇彤已經肉眼可見的緊張了起來。
「你怎麼來這麼早?」司宇彤見到童安夏,蹙眉問道。
童安夏慢吞吞的走到沙發上坐下來。
「那麼緊張做什麼?」
「我緊張了嗎?」司宇彤蹙眉。
「緊張了。」童安夏拿出手機,點出了一個小遊戲玩。
司南薄不久前,去做檢查去了。
「我能不緊張嗎?」司宇彤眉頭緊鎖,「我現在嚴重懷疑,之前是被你灌了什麼迷魂湯,所以才鬼迷心竅的,決定接受這個燙手山芋的。」
「這個燙手山芋,可是別人絞盡腦汁都要得到的。」童安夏說道。
司宇彤嗤笑一聲:「你是說約瑟夫兄弟嗎?」
「司宇彤,我想知道,約瑟夫兄弟,如果和我聯盟,可以做什麼樣的事情?」童安夏話鋒一轉。
「你什麼意思啊?不得了了啊童安夏,你還要和約瑟夫兄弟聯盟了?」司宇彤問。
「我認真問你話呢。」童安夏蹙眉。
「還能做什麼,把你帶到股東大會,宣布你的身份,打司南薄一個措手不及,然後阻礙司南薄宣布我是繼承人。」司宇彤說道。
「哦~」
童安夏點點頭。
「而且,思辰國際有一個傳統。」
「嗯哼?」
「家族一票否定權。」司宇彤看向童安夏,「在我成為總裁之前,只要是司家的主要成員,都可以一票否定,把我拉下來。」
到了司宇彤這一代。
正兒八經的司家人,就只剩下司南薄父女三人了。
「嗯。」
童安夏又點了點頭。
她大概知道,約瑟夫想要她和他合作的點是什麼了。
大概就是這個一票否定權。
加上……約瑟夫和司南薄年齡相仿,應該是知道杜月華的事情的。
她倒是好用。
一邊能有一票否定權,壓著司宇彤繼承不了思辰國際。
一邊還能以杜月華的女兒的身份,壓著司南薄,讓他沒辦法對她怎麼樣。
搞不好,司南薄還會站在她這邊。
這就是約瑟夫打的好主意。
正說著。
司南薄就回來了。
「安夏來了。」司南薄見到童安夏,臉上的開心就是肉眼可見的。
「嗯。」童安夏點點頭,「今天覺得怎麼樣?」
「很好。」司南薄點點頭,「醫生也說,恢復得很好。」
「那就行。」童安夏應聲,「晚上爺爺說一起吃飯,之後我再送你們去機場。」
「不用你送,白天工作那麼累,吃了晚飯就去休息,我有司機的。」司南薄說道。
「就這麼定了,幾十公里的事情,不用拉拉扯扯的。」童安夏說道。
倒不是她一定要送。
只是……
她也要去機場啊。
「爸,你也真夠可以的,心裡巴不得童安夏來送你,最好跟你一起回去就好了。嘴上還非要客套那麼一兩句。」司宇彤無情的吐槽到。
司南薄輕咳一聲:「你的準備工作做好了嗎?」
司宇彤:「……」
她倒是準備得很充分。
但……怕的就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你從前任性而為的黑歷史不少,一個一個的都得挑出來,如果他們在股東大會上提,你必須得有理有據的反駁。」司南薄嚴厲的說道。
「我有什麼黑歷史?」司宇彤不依了。
司宇彤少年時期,非常熱血,又是一個藝術家,做了不少看起來離經叛道的瘋狂事。
最讓集團股東們詬病的,就是司宇彤飆車的事情。
好幾次險些鬧出人命。
「你自己心裡有數。」司南薄說道。
「別吵。」童安夏眼看著兩人又要掐了起來,立馬抬手,在兩人中間做了一個切斷的姿勢。
司宇彤滿臉不服氣。
司南薄則是笑著說:「沒吵,下意識聲音大了一些而已。」
「您既然要把公司交給司宇彤,就徹底放手,不要連股東大會這點小事,都一點點的抓著不放心。」童安夏說道。
「對,安夏說得對,是我的不是。」
司宇彤:「……」
這要是讓公司那些人看到,司南薄這麼好聲好氣的說是我的不是,那不知道得嚇瘋多少人呢。
傍晚時分。
韓沐修過來,接走了司南薄和司宇彤。
童安夏則是自己開車去吃飯的地方。
晚餐之後。
司南薄和司宇彤,就前往了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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