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司南薄自己知道。
自己早就不是從前的司南薄了。
他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和心愛之人的孩子。
人生已經走到了末年了。
他現在只想和女兒在一起好好的生活,別的什麼都不想想。
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這個世界上的人,誰不是為了利益而來的?
童家難道能脫俗?
他可以給童家很多很多的錢和權勢。
「老闆。」管家輕輕拍拍司南薄的肩膀,「童小姐和她母親是一個脾氣秉性,你改變誰的想法,都不如改變她的。」
司南薄聽到管家說,童安夏和月華的脾氣是一樣的。
心裡就很頹然。
沉默了片刻後。
司南薄站起身來:「你親自去負責這件事的調查,其他人我信不過。」
「那您是要自己在這裡嗎?」管家蹙眉。
「怎麼?還怕別人吃了我嗎?」司南薄看向窗外,「不會的,我也想在這座安夏長大的城市,四處轉轉。」
儘管管家死活不願意離開司南薄。
可最後,在司南薄的堅持下。
管家還是連夜飛走了。
走之前,管家給司宇彤打了一通電話過去。
而此時的司宇彤。
老爺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童安夏和韓沐修還沒回來。
「你怎麼就這麼理直氣壯的拿著行李到我家來了?你是嫌你爸爸沒把我們一腳碾死,過來助力來了是吧?」童老爺子無語的問道。
是的。
司宇彤在酒店住了兩個晚上之後。
不是很開心,想了想,就拎著行李箱,開車她的跑車,又到童安夏家裡來了。
「您收養了一個,也不差多一個,就把我也給收養了吧。」司宇彤愉快的拍了拍沙發靠背,然後起身,拎著自己的行李,就往自己之前住過的房間去,「您別擔心,司南薄沒把我當個東西,他不會介意的!」
老爺子:「……」
「爸,不然咱們給安夏和雲清都去個電話吧?」童延釗站在老爺子身後,滿臉的擔憂。
司家的人,果然是惹不起的。
你看,這不就纏上了嗎?
小的小的是這樣,那個老的還不知道什麼樣呢?
「等她們回來不就知道了。」老爺子擺擺手,「年底雲清忙,安夏兩個公司的事情也忙,別煩她們了。」
「哦。」
童延釗點點頭。
「什麼東西那麼香?」老爺子嗅了嗅。
「周媽燉了大排,上次沐修不是說好吃嗎?她早上特意去買的什麼安吉利亞的豬排。」童延釗擺擺手,「現在韓沐修在咱們家的地位,直線上升,都趕超我跟您了。」
老爺子哼了一聲:「要被趕超,那是你,關我什麼事?」
說話,老爺子起身,就往廚房去了。
到了廚房,周媽果然燉著大排呢,手臂那麼長的鍋子,燉了一鍋,不知道多少豬排在裡面,香得直讓人流口水!
「周媽好了嗎?」
「好了,再泡一會兒,等小姐和韓先生回來了,剛好吃。」周媽樂呵呵的。
老爺子不高興了:「非要等韓沐修回來啊?」
「老爺子,您怎麼還跟小孩兒計較了?」周媽說話,拿了一點別的素滷味給老爺子,「小姐說了,不讓您吃太多的肉,先吃著這個解解饞吧!」
老爺子恨不得掀翻跟前的盤子。
「您說,那位小姐也忒會選時間了,家裡剛好吃好的,她就來了。」周媽壓低聲音。
「哼!」
老爺子哼了一聲,也沒和周媽說話,端著那碟子素滷味走了。
「老頭兒脾氣越來越古怪了!」周媽小聲嘀咕。
然後喜滋滋的看了一眼自己做的大排。
韓先生多斯文一個人,吃東西一直都適量的。
就那一回,排骨他吃了三根。
難得這位韓先生有喜歡吃的,她當然得多做一些。
倒不是她多心疼韓沐修。
而是,小姐喜歡韓沐修,韓沐修開心了,她也能開心。
周媽左右就是想要小姐開心而已。
司宇彤在房間裡。
把自己的東西,從行李箱裡拿了出來,依次放好。
這個房間,比起她的房間,可差太遠了。
不過,司宇彤還挺開心。
如果管家這個時候,沒打電話來的話。
「小姐,您最近有時間的話,不如回國一趟吧?」電話那頭,是管家委婉的聲音,「先生讓我去辦一件事,現在就他自己在國內呢。」
「那麼多保鏢不是人嗎?」司宇彤問。
「小姐……」管家有些無奈,「您知道我什麼意思的。」
「司南薄回去找他和杜月華的女兒,你覺得他會願意我和他一起?」司宇彤嗤笑一聲。
「您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管家驚愕。
「我怎麼知道?童安夏還是跟我要的司南薄的電話號碼。」司宇彤破罐子破摔,「伯伯,我知道您一心想要修復我們的父女關係,但……我已經看清楚了,我和司南薄就是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而已,我們之間沒有什麼父女感情。」
「您早就知道童安夏小姐的存在了?」
司宇彤沉默了片刻:「知道,不過她是誰,我最近才知道。」
「小姐,您為什麼不說呢?如果這件事讓先生知道,您知道後果嗎?」
司宇彤笑了起來:「什麼後果?司南薄還能殺了我不成?」
管家嘆了一口氣。
「而且,我現在可有安全護盾。」司宇彤躺下來,「有她在,司南薄能對我做什麼啊?」
「啊?」
「別啊了,我這兒要開飯了,聞到肉香了,不跟您說了,就這樣,祝您順利。」
說話,司宇彤掛斷了電話。
童安夏差不多時候,也回來了。
她和韓沐修還順路接回了雲清。
「好香啊?」
童安夏進門,就努力的吸了一口氣。
「回來啦!」
周媽迎出來。
「怎麼有雙高跟鞋?」童安夏看了一眼玄關,「誰的?」
「您沒瞧見外面的跑車啊?」周媽問道。
司宇彤的跑車停在路邊,沒有停到車庫。
這邊都是非富即貴的人,有一輛跑車停在路邊多正常的。
何況,司宇彤今天開的跑車,也不是之前的那輛了。
「司宇彤?」
童安夏蹙眉問道。
「我的妹妹回來啦?」
這時,童安夏聽到了司宇彤的聲音。
她和韓沐修同時蹙眉。
司宇彤很快出現。
「你怎麼在我家?」童安夏蹙眉問道,「失心瘋了嗎?」
「你才失心瘋了。」司宇彤一刻的乖順都沒裝下去,「我沒地方可以去了,上次也在你家住的,所以這次也來了。」
童安夏:「……」
這個人,還能再理直氣壯一點嗎?
「你現在跑到我家來,不是引司南薄朝著我們家集火嗎?」雲清也嚴肅了起來。
「到底好像是這麼一個道理,可如果司南薄知道,我之前就知道童安夏的存在,還在你們家住了一天,回去也沒和他說,他也是要吃了我的啊?」司宇彤一臉無奈,「現在唯一能保護我的,也只有妹妹了。」
「你再叫我一聲妹妹,我立刻讓人把你扔出去!」童安夏冷冰冰的警告道。
司宇彤立馬閉嘴。
「先吃飯。」
老爺子走了過來。
蹙眉看了一眼司宇彤:「你不會好好說話,那就閉嘴不要說話。」
司宇彤撇撇嘴角,真的不說話了。
童安夏看向韓沐修,韓沐修的臉色並不太好。
他還沒和童安夏說,見過司南薄的事情。
「去洗個手,換身衣服就吃飯了。」周媽跑過來說道。
童安夏應了一聲,拉著韓沐修的手,無視掉司宇彤,上樓去了。
洗手的時候。
童安夏看韓沐修有心事:「你不喜歡她在這裡,我一會兒就趕走她。」
韓沐修低垂眉眼:「安夏,司南薄今天找我了。」
「嗯?說什麼了?」
「他說,當初的事情,他並不知情,或許是因為他說過,要不惜任何代價,幫你母親拿下那個項目,所有項目組上有別的人動了邪念。」韓沐修說到。
童安夏蹙眉:「你信嗎?」
韓沐修沒說話。
「我再找他。」童安夏拍拍韓沐修的後背,又順了兩下,「不管怎麼樣,能找到背後下手的人也是好的。」
「嗯。」韓沐修應了一聲。
童安夏拿毛巾過來,幫他擦乾雙手。
韓沐修隨後抱住她。
抱著她就沒那麼疲憊了。
「乖~」
童安夏摸摸韓沐修的腦袋。
「司宇彤就讓她留下吧。」韓沐修說道。
「為什麼?」
童安夏對司宇彤,並沒有什麼姐妹的感情。
頂多是不討厭而已。
「司宇彤了解司南薄。」韓沐修說道,「我們需要一個了解司南薄的人。」
「好,聽你的。」
童安夏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抱了一會兒。
韓沐修想著不能讓老爺子等,就和童安夏一起下樓去了。
「今天是大排套餐!」
周媽開開心心的把大排拿上來。
「您做了這麼多啊?」童安夏都驚了。
「韓先生喜歡吃嘛~」周媽樂呵呵的。
老爺子冷哼:「我也喜歡吃,也沒見誰煮那麼大一鍋!」
「就是!」童延釗也跟著拱火。
韓沐修乖巧無助又小可憐的坐在童安夏身邊。
「爺爺,那你吃不吃啊?」童安夏問。
「吃!」老爺子硬氣的哼了一聲。
「爸爸您呢?」童安夏又問。
「我沒說不吃啊。」童延釗嘟囔。
司宇彤坐在一邊看著,就這麼因為無聊的事情吵嘴,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她居然還看得這麼津津有味。
晚飯之後。
童安夏照常和韓沐修出門散步。
老爺子則是在花園裡,看著因為冬季到來,枯死的植物頭痛。
「眼看著沒多久就要過年了。」童安夏挽著韓沐修的胳膊,不禁感慨了一句,「這一年,發生了好多事。」
韓沐修捏了捏童安夏的手:「牛鬼蛇神什麼的,也死得差不多了,明年或許就太平了。」
「嗯。」童安夏看向韓沐修,點點頭。
韓沐修笑著,低下頭吻了她一下。
「也不知道韓長離說的那個什麼東西,什麼時候才能真的來。」童安夏嘆了一口氣。
「怕就怕他是虛晃一槍,讓大家跟著著急。」韓沐修說道。
「不管,等著吧,有就有,沒有拉倒。」童安夏說道。
韓沐修應了一聲。
兩人又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聊著聊著,不知道怎麼的,就聊到了韓術身上。
「韓家今年因為安捷的事情,也汁分崩離析了,韓術……」童安夏抿了抿嘴角,「今年怕是要守在老太太身邊了。」
「往年韓術都是去他母親那邊的。」韓沐修說道,「今年應該也不例外。」
「母親?」童安夏有些錯愕。
「嗯。」韓沐修點點頭,「她母親雖然過世了,但還有一些親人在,都是一些樸素老實的人。」
「哦……」童安夏點點頭,「我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外面有報導說,你們兄弟兩個劍拔弩張的,韓術我不好說,可你對他好像是完全放心的樣子?」
「嗯,很放心。」韓沐修應聲,「安夏,既然聊到韓術了,我也和你說說我的打算,現在韓術已經進入公司了,各方面的能力,許多老員工都是認可的。我打算等你畢業了,就把公司交給韓術,然後退休。」
「那就是要讓我養活你的意思咯?」童安夏看向韓沐修,打趣問道。
「嗯。」韓沐修抱住童安夏,「我恨不得明天就把這個挑子扔出去,天天和你形影不離。」
童安夏笑得眼睛眯了起來:「那可不行,得韓術再成長成長吧。」
「嗯。」韓沐修鼻尖蹭了蹭童安夏的鼻尖,「外面太冷了,回去吧,早點休息,明天不是還有一整天的年底總結會議嗎?」
「啊~」
童安夏聽到這個會議就頭痛。
「你背我吧,我聽不得年底總結會議這幾個字,現在沒力氣走路了!」
「樂意為您效勞!」
韓沐修說話,直接抱起了童安夏,往童家走去。
遠處。
一輛轎車的車窗降了下來。
司南薄耳邊還有童安夏剛才的笑聲。
他這幾天。
一直在試圖告訴自己。
童安夏在這邊過得並不好。
看看網上那些東西,看看她曾經甚至還受到過起校園欺凌。
這些不都說明,過去,沒有父親在身邊,她的確就是過得不好的啊。
然而……
這幾天的現實卻是。
司南薄看到的童安夏,永遠都洋溢著被寵愛著的笑。
司南薄望著那座燈火通明的房子。
這裡和他住的地方也不一樣。
小且寒酸,就是小門小戶的標配住所。
可他的房子,從來都不會只是看起來,你就覺得熱鬧,更加不會這麼溫馨。
司南薄升起車窗,讓司機開車離開了。
過了幾天。
司南薄給童安夏打了一通電話。
半小時後。
童安夏離開公司,見到了司南薄。
開口第一句:「是查到兇手了嗎?」
司南薄愣了一下:「怎麼?相信我不是兇手了?」
童安夏看著司南薄沒說話。
實際上。
第一次見面之後,童安夏心裡就本能的相信司南薄,不是兇手了。
但……
她還是和司南薄針鋒相對了。
沒別的。
這件事的核心和司南薄有關,那麼他去查這件事的原委,比自己去查要容易得多。
「沒查到嗎?」童安夏接著問。
「安夏,我們之間,不是只有這件事可以聊的。」司南薄的態度,和第一次完全不一樣。
管家說得對。
按照他那時的態度。
童安夏怎麼可能會認他這個爸爸呢?
「司先生,目前來說,的確只有這一件事。」童安夏回答道。
「事情我已經讓人去查了,應該很快就能有答案……」司南薄垂下眼瞼,「這幾天,我四處去逛了逛,二十多年沒來,這裡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我和你母親去過的地方,也都沒了。」
童安夏看向他,沒說話。
「我知道你恨我。」
「不恨。」童安夏否認。
司南薄抬眼看她,眼底似乎有希望的光。
「你對我來說,就是一個疑似害死我未婚夫父母的陌生人,我沒有理由恨你。」童安夏平靜的說道,「司先生,這個世界上,血緣只是萬千種羈絆的一種,但恰好,我又是不受血緣羈絆的那種人,所以,我不會因為你生了我,沒有養育我,而對您有任何的負面情緒。只要你不是害死我愛人父母的人就好了。」
平靜、冷漠。
司南薄的心,好似被什麼洞穿了一樣。
這樣,還不如讓安夏恨他呢。
「安夏,你給我一個機會……」司南薄輕聲說道,「你讓我試著了解了解你好嗎?」
「你想怎麼了解?」童安夏問,「網上有很多我的百科,你可以去看,挺詳細的。」
「你這麼冷漠的對我,是害怕我把你帶走嗎?」司南薄問。
童安夏深呼吸一下:「按照我對我自己的了解……你不可能活著帶走我。」
司南薄心裡一驚:「你怎麼可以拿你的生死威脅我?」
「司先生,我勸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你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嗎?」童安夏問道。
「不!我的女兒只有你!」司南薄沉聲道,「只有月華生下的孩子,才是我的孩子。」
童安夏:「……」
「你這樣,對司宇彤太不公平了,她又做錯了什麼?」童安夏眉頭緊蹙的看著司南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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