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眼神表達並沒有什麼用，最後在賴清遠的符籙壓制下，賴元還是老老實實的將飯菜消滅了大半。
如果暫時忘記蛇涎草存在的話，這桌飯菜確實是炊金饌玉，色香味俱佳的。
「吃的還好嗎，店裡太忙，沒來得及招呼你們。」
準備離開的時候，陳平又特意從後廚跑出來了一趟，笑眯眯的問道。
「你陳平親自出馬，我們還能吃差了？」
賴清遠嗔怪道。
幸好出包間前怕打草驚蛇，將飯桌上的食物都像模像樣的吃了，不然還真不好糊弄對方。
「哈哈，你又來抬舉我！」
「這位貴人第一次來，不知道店裡的飯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陳平大笑了兩聲，轉而將視線轉移到了古蘭九身上。
「味道絕無僅有。」
古蘭九不避不讓的與陳平對視，嘴唇輕動。
知情者賴清遠和賴元抿緊嘴唇，不敢吱聲。而當事人陳平則聽得心花怒放，連帶看古蘭九的目光都親和了許多。
「都是些家常菜，大家吃的開心就好。」
陳平嘴上低調地說著。
古蘭九一行人但笑不語，合著真當剛剛說的這句話是誇他呢？
出了陳平的餐廳，賴清遠顧及著古蘭九一晚上都沒有動筷，想另外尋個地方再吃一頓，但是卻被對方拒絕了。
女孩本就食慾不大，一番折騰下來後，更是腹中無感。
於是一行人便驅車回到了海城，夜色已深，賴清遠兩人也沒有再打擾，看人走進家門後就掉頭離開了。
「大師，您回來啦！」
麗娘見到古蘭九很是激動，剛剛離開的道士前日來的時候她便有所察覺，內心惴惴不安，生怕對方是衝著她和小竹來的。
不過現在看來，是她多慮了，要是想抓她和小竹的話早就直奔而來了，沒必要來了走走了來的。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大師在其中做了周旋，才得以保全她們主僕二人。
「嗯。」
完全不知道自己有這項功勞的古蘭九隻抽空看了她們一眼，就徑直回到了樓上的房間。
因為她沒有明令禁止過不讓兩鬼踏入，麗娘和小竹也跟著飄了進去。
古蘭九坐在軟床上，屈膝抬起一隻腳，手指輕動，將棉襪褪去，只見腳底一片血紅。
「啊！這！大師，您怎會弄成這般模樣？」
麗娘和小竹就在一旁，清晰的這樣這一幕收進了眼睛裡，紛紛低聲驚呼，鬼臉上幾乎快要皺成一團。
「走多了。」
古蘭九不在意道。
上山之路顛簸，這具身體細皮嫩肉的，難免要吃點苦頭。
「小竹，快去尋些膏藥過來。」
麗娘眉間溝壑未平，甚至見到女孩渾不在意的模樣，那溝壑還有愈發深邃的跡象。
「奴婢這就去！」
小竹應聲，嗖的一下，化作一團黑影就飛出了房間。
「大師是感覺不到痛楚嗎？」
麗娘主動上前，屈腿坐在地上，手指伸向女孩，輕柔地為對方挽起長褲，聲音聽著較平常有些冷淡。
「不是。」
血肉之軀，怎麼會感覺不到痛苦呢？
「我瞧著大師倒不像是會痛的。」
「娃娃餓了曉得哭，老牛累了曉得叫，而大師倒好，足底磨成這樣還不聲不響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師是沒有痛覺的仙人呢。」
麗娘手上動作未停，嘴上卻說著聽起來有些陰陽怪氣的話。
「你在怪我？」
古蘭九眉宇一皺，帶著一絲罕見的茫然。
不過也是，大祭司行事劍及履及，旁人多為服從，哪有過質疑的聲音？
而此時她面前的這隻女鬼，卻當著她的面出言不遜，是不是太放肆了些？
「哪敢。」
麗娘說完這話，手上的動作也剛好停止。
她便仰頭抬眸，看向這個在她眼裡一直都是強大到無法撼動的人，認真說道。
「我想說的是，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大師也一樣，受傷了不要自己強忍著，旁人才會知道。」
麗娘見到古蘭九的第一眼，就從她身上感受到了由內散發到外的冷淡，明明是在看著四周，可偏偏她的眼睛裡什麼都沒有，仿佛她天生便是一個清冷淡漠之人。
可麗娘不相信有人會天生冷漠，人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生命，血是熱的，心也是熱的。
「我不需要旁人知道。」
大祭司天生強大，不需要奶吃，更不需要旁人的同情。
「我知道大師心中所想，但是大師，或許旁人心中也在渴求著能為您做些什麼呢。」
主動開口說出來，不是為了展示自己的脆弱，也不是為了博得別人的同情，而是為了給喜歡她的人一次靠近的機會。
古蘭九垂眸看她，第一次，麗娘在與她的對視中沒有閃躲。
當然，如果忽略掉她垂在身側有些瑟瑟發抖的手就更好了。
「藥找來了！」
門外飄進來小竹傻憨憨的聲音，冷不丁將室內的一片寂靜打破了個徹底。
麗娘汗顏，這個不長眼力見的臭丫頭，也不知道怎麼在後宮裡生存下來的。
哦不對，好像也沒生存下來……
「奴婢之前就記得孫嬸收拾過這個，果不其然，被奴婢找到了。」
「這種藥膏可好用，奴婢瞧著這間房子的上一任主人磕傷後用著就是這種。」
小竹拎著一個小盒子，拿到桌子上仔細翻看著，最後找出來一根軟管，對著古蘭九和麗娘說道。
她們主僕兩人困在這裡這麼多年，並非一無所獲，跟著房子的前面主人們，以及那個叫電視機的黑盒子，也學到了很多東西。
「但是上藥之前，得先清洗一下。」
小竹說完，就要飄身去接水，卻被麗娘揚聲叫住了。
「等等！我去！」
麗娘蹭的起身，開玩笑，小竹把所有的事情都給幹完了，她幹什麼？
古蘭九：……
不過就是一處擦傷，有必要這麼興師動眾嗎？
大祭司的疑問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麗娘和小竹兩鬼一前一後，讓她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直到看到自己被包裹成豬蹄一般的雙腳，古蘭九神色微微皸裂。
「確定這樣做是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