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嚷嚷的,像什麼樣子!」
許是保姆鬧出的哀嚎聲音太大,別墅裡面的人自覺丟了面子,也坐不下去了,沒等古蘭九進去就先主動冷著臉出來呵斥道。
只見從室內走出來那人,一身暗色真絲長裙,肩上籠罩著輕薄披肩,儼然一副貴氣優雅的貴婦穿著。
「古蘭九是吧?」
「抱歉,家裡阿姨不知道情況,第一次見你可能有些誤會,別放在心上。」
「進來坐吧。」
江月萍從始至終落在古蘭九身上的目光不超過10秒,雖然嘴上同樣說著抱歉的話,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她壓根就沒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更沒有覺得自己的待客之道有什麼問題。
不過,或許古蘭九在她面前,連個「客」都算不上。
「原來是仲夫人,我還以為又是家裡的某位阿姨呢。」
古蘭九腳步未動,見對方視線終於看過來的時候,才撩起眼皮,疏懶的說道。
語氣稀鬆平常,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可偏偏就是這樣的語氣,卻是讓聽的人,更加鬱氣橫生。
江月萍臉上優雅知性的表情險些沒有維持著,輕扯披肩的手都暗暗捏緊了許多。
她這話什麼意思?
是在將她和阿姨相提並論嗎!
即便她內心深處是不以為然的,但是當視線掃過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狼狽李嫂時,還是忍不住被牽亂了幾分情緒。
她身上到底哪一點與阿姨有半分相似!
古蘭九自當沒有看出對方身上的那一點破防情緒,拾步向前。路過江月萍的時候,對方似乎還在因為她說的那句話,陷入在自我懷疑中,並沒有注意到她的行為。
等到江月萍堪堪將情緒抽離才發現,原本她營造出來的高門賤客氛圍,已然被女孩摧毀轟塌,反之,她倒是成了那個偷雞不成蝕把米的。
「你倒是真不客氣。」
江月萍跟進去,見到女孩已然堂而皇之的坐到了沙發上,頓時嘴角一抽,語氣不明的說道。
以前,古均寧哪次來仲家不是小心翼翼,端莊得體的,生怕什麼地方做的不好惹得她嫌棄。
而現在這個呢,真不愧是鄉野山村里出來的,言行舉止簡直粗鄙至極,與古均寧比都相差甚遠。
其實,於江月萍個人來說,她對古均寧本人還是比較滿意的,才華出眾,又聽話懂事,樣貌在一眾明媛千金里也算出挑,對待她這個未來婆婆更是十分的尊敬。
只是可惜了,誰讓她是一個冒牌貨呢,名不正言不順,自己就算是對她有幾分好感,也不可能將兒子未來的婚姻都搭在上面。
而至於眼前這個,江月萍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鄙夷的神情。
這個叫什麼古蘭九的,就更配不上她兒子了。
「不是你讓我進來坐的嗎?」
聞言,古蘭九坦然反問道。
讓我進來的人是你,現在又說我不客氣的人也是你,合著說話都不需要過腦子的是嗎。
「哼,伶牙俐齒的野蠻丫頭。」
江月萍本來就看不上古蘭九,同意和人見面也不是真的想聊婚約一事,現如今見到真人之後,更是發覺對方比她想像中的還要不堪,於是,她連偽裝和善的面孔都丟掉了,直接出言諷刺道。
「多謝誇獎。」
奈何女孩壓根就不吃他這一套。
貴婦暗暗咬牙,在心裡告訴自己不必與粗鄙之人計較,呼出一口濁氣。
「既然你們家已經把你這個親女兒給找回來了,那先前約定的婚約自然也要換到你這個真千金的頭上。」
「不過最近我們仲家的生意比較忙,抽不出空來擺宴說清此事,所以就沒必要走這些形勢過場了,咱們兩家對此心知肚明就好。還有,你剛從鄉下回來,禮儀什麼的極為欠缺,最好抓緊找個老師補一補,省得到時候出去順帶丟了我們仲家的臉面。」
「利安那邊就不用你費心了,他忙著學習公司業務,沒功夫把時間浪費在這些情情愛愛上。」
江月萍挺直著腰背,說話時微抬起下巴,正眼看古蘭九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古蘭九坐在沙發上聽著對方神色優越的「指點江山」,眼睫都懶得眨動一下。
什麼形勢過場,無非就是嫌棄她登不上大雅之堂,不想把此事廣而告之罷了。還有什麼所謂的學習業務,也不過是在擔心她會去騷擾對方的寶貝兒子而已。
「如果我沒有記錯,古家戶口本上唯一的女兒寫著的是古均寧的名字。」
直到江月萍把話都說完,古蘭九才緩緩啟唇道。
只是這話語中的內容,卻是讓人有些摸不清楚頭腦。
「你什麼意思?」
江月萍皺眉,她不明白對方現在說這話的目的是什麼。
認親宴上的事情她有所耳聞,古震雄夫妻倆確實在這事情上犯了糊塗,想要認親,卻沒有從法律上承認對方的身份,最後搞得場面一度十分難堪。
但是,往簡單里說,其實不過是在戶口本上加一個名字,去一個名字的事情,只要雙方點頭同意,問題很快就可以解決。
也就是古震雄那兩口子蠢,在這麼點小事上都能被人落下口角、
「不明顯嗎?」
「我不要這份婚約。」
古蘭九眼神清澈,言辭堅定。與大自己二十多歲的女人對視,並無半分閃躲之意,反而是她眼中不經意間流出的冷然之氣,讓江月萍遲緩了幾分才恍然明了對方的話中之意。
「你!」
江月萍怒然。
她倒是還在這挑上了!
她有什麼資格說「不想要」這三個字!
古家與仲家在上一輩的那個年代,還能說是旗鼓相當,門當戶對,但是現在,情況早就不同以往了!
如今,古家與仲家聯姻,那是高攀!只有她兒利安挑揀她們的份兒,哪裡輪的著她們在這讓來讓去!
這古蘭九,未免也太不把他們仲家放在眼裡了!
「為什麼不要?是我不符合你的心意?」
毫無徵兆的,客廳內突然響起了一道年輕男聲。
聲音清亮富有磁性,只是說話的語調聽著有些放蕩不羈,吊兒郎當的。
「誰讓你出來的?」
江月萍本來臉色就不好,一轉頭看到自己那剛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兒子,頓時黑臉道。
她前腳剛跟古家女兒說他最近在忙著學習公司業務,他後腳就緊跟著冒了出來,這不純純是在打她的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