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是你在說話嗎？」
樹上其中一個衣服造型明顯要更加華麗的女鬼轉頭看向自己的婢女，疑惑的問道。
「沒有啊。」
另一隻女鬼一臉茫然。
「奇怪，是本宮聽錯了嗎？」
麗妃有些自我懷疑了，難道真是自己幻聽了？
「主...主子，那女子好像在看我們啊。」
小竹再回頭看那陽台女子時，忽然撞上一道微涼的目光，剎那間，她一個被無視百年的女鬼居然有一種被看穿了的感覺。
她恍惚幾秒，驚疑的扯了扯自家主子的衣裳，不確定的說道。
「你莫不是做鬼做傻了，活人怎會看得見我們。」
麗妃嫌棄的把小竹的手扯開，無語道。
怕不是寂寞出幻覺了。人要是能用肉眼看到她們，早就開始尖叫逃跑了，哪還會像那絕色女子一般若無其事的繼續賞月。
「可是主子，她已經盯著咱們這看了有一會兒了。」
小竹覺得主子說的有道理，就當她將信將疑地想要再確定一下的時候，卻再度與那雙清澈眼眸相撞，對方不閃不避，仍然在看著她們所在的位置。
小竹做鬼這麼久，內心第一次湧現出一股名為忐忑的情緒，顧不得主子的嫌棄，她直接一個飄身飛到了麗妃的身後，弱弱道。
「本宮都已經說過了......」
麗妃不耐煩的轉頭，想要給這調皮作亂的婢女一點教訓時，卻不經意間瞥見一雙眼眸，冷光乍現，使她不自覺的噤聲回看。
只見那陽台上的女子正如小竹所言，似乎真的能看到她們！
倏然，女子紅唇微動，清凌凌的聲音摻在夜風中飄散而來，樹杈上的兩隻女鬼頓時像見了鬼一般，大驚失色，險些雙雙跌落到地上去。
「主...主主子，你聽到了嗎，她說『過去』！她...她她到底是人是鬼啊！」
小竹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雖然說她也是只鬼，但卻是一隻無助又可憐的膽小鬼！也是可以害怕鬼的啊！
「你...你你主子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顯然正主跟奴婢都是一個德行，麗妃連裝腔作勢的「本宮」兩個字都嚇得落在肚子裡了，兩隻鬼縮的更是一個比一個靠後。
「嘖......」
古蘭九看著樹杈上那兩隻瑟瑟發抖的女鬼，你推我攘的，半分沒有要上前挪動的意思。
大祭司等的有些不耐煩了，輕嘖一聲，只見她忽地抬起蔥白如玉的右手，手指翻飛，動作輕巧的掐了個倆只鬼看不懂的手決。
下一秒，那兩個正想著要不要趕緊逃離這詭異之地的女鬼就感覺自己整個鬼魂都不受控制了！
「啊！！主子！救奴婢啊！」
「嗚嗚嗚，你主子都自身難保了！」
兩隻鬼尖叫嘶吼著，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距離那美麗女子越來越近，內心漸生絕望！要不是鬼沒有形態，估計她們現在早就被嚇得涕淚橫流了。
「閉嘴。」
古蘭九被吵得腦袋疼，不滿的出聲呵止。
幸好她們兩個是鬼，不然，半夜被吵到的人可就不止她一個了。
那兩隻女鬼也極為識趣，古蘭九剛說完，就趕緊戰戰兢兢的閉緊了嘴巴，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見此，古蘭九的臉色稍稍和緩，看著倒也不是什麼窮凶極悖的惡鬼。
「不去投胎，在人間轉悠什麼。」
古蘭九見兩鬼的第一眼就注意到，她們身上不沾血氣，不聚冤讎，靈魂亦是乾乾淨淨，只是顏色有些暗淡。
一般這種情況的靈魂，自會在肉體消亡後由陰差押走，引往地府排隊投胎。
可眼前這倆似乎是出現了什麼意外。
「鬼仙大人，我們也想去投胎，可是陰差大人不收我們啊。」
聽到古蘭九如此發問，麗妃和小竹也察覺到對方對他們並沒有什麼敵意，於是，兩鬼戰慄的靈魂也漸漸安寧了下來。
只是，在回答古蘭九的問題時，兩鬼就像是被人戳到了痛處一般，連靈魂都散發出來一股喪氣。
「我是人，不是鬼仙。」
古蘭九眼角微抽，看倆鬼的眼神就跟看倆傻子一樣。
這兩隻短命鬼看著做鬼也應該有個百年了，怎麼連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您是人？！那您怎會看得見我們！」
麗妃驚訝不已，下意識想開口詢問，但是又記起自己要維持她作為麗妃娘娘的端莊格調，對待平民不能做如此自降身段一事。
於是，在她自以為古蘭九看不見的背後，手指使勁往小竹身上捅一捅，示意對方趕緊出馬。
也不愧是做了幾百年主僕的鬼，一個簡直示意就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了。隨即，小竹大著膽子出聲問出了麗妃想要詢問的問題。
「專職巫師自然看得見。」
古蘭九站了一會兒嫌腳累，索性坐在了一旁木椅上，微微抬眸看著她們。
姿態可以說是頗為高慢，但是她面前的兩鬼卻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滿。
問就是，她們目測自己打不過這人。
「專職巫師？！巫師大人，那您可以送我們去地府投胎嗎！」
這次率先出聲發問的是麗妃，她眼睛鋥亮，一眨不眨的盯著古蘭九看，迫不及待的想從對方口中聽到肯定答案。
天知道她們在人間這幾百年是怎麼痛苦熬過來的！真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而現在！終於讓她們看到了投胎的希望了！
「不能。」
然而，倆短命鬼如此翹首以盼的希望卻被女孩用兩個字給無情湮滅了。
古蘭九目光從她們逐漸抽離的魂氣上掃過，不動聲色。
她們在人間逗留的時間太長，且不以吸食怨氣，修煉鬼氣為生，盡以靈魂消耗為代價，魂氣已然稀薄，就算現在給她們時機去輪迴投胎，再轉身也不過入身為畜生道了。
「大人，奴婢求求您，拜託您幫幫我們家娘娘吧！我家娘娘生前心慈好善，溫柔敦厚，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她不該落得個如此下場啊！」
小竹屈身彎膝，以頭搶地，聲聲似泣血，一句一叩首，卑微向椅上女孩祈求著。
古蘭九垂眸看著，始終未發一言。
她是人，不是神，神能輕而易舉做到的事情，人就算嘔心瀝血也不一定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