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哐當——」
分外安靜的氛圍下,碗筷跌落在桌子上清脆的碰撞聲格外的尖銳。
「什……麼?」
古震蘭懷疑自己是幻聽了,於是顫抖著嘴唇又復問道。
「情人。」
這一次,古蘭九索性直接把話語裡不怎麼確定的「吧」字給去掉了。
「天殺的封沉!真當我們古家沒人了不成?!」
這次古震蘭聽清楚了,而且是聽得清清楚楚。
這下她再也坐不住了,怒氣沖沖地拐彎走向廚房,她要拿刀子砍了那個姓封的。
「哎呦,震蘭小姐,冷靜啊!冷靜!」
孫嬸注意到對方的動作,眼皮一跳,連忙三步作兩步上前,把人攔住勸說道。
雖然……
但是也用不著拿刀啊,這一刀子砍下去,就算是有理也會變成沒理了。
「怎麼了?」
古蘭九看到這突然兵荒馬亂的場面,有些疑惑。
「古小姐,您知道情人是什麼意思嗎?」
還是勉強安穩坐在位置上的鄭清雅斟酌地出聲問道。
不遠處掙扎著沖向廚房的古震蘭聽到這話後也停止了動作,期待著女孩的回答。
對啊,萬一小九不知道「情人」兩個字的現實含義,那她要是這麼不管不顧地衝去觀天府,豈不是就成鬧笑話了?
「知道。」
然而女孩的兩個字瞬間打破了她僅剩的一絲希望。
「別攔我!誰都別攔我!我要把那小子碎屍萬段!」
「震蘭小姐!你冷靜一下,肯定還會有其他的解決辦法的……」
一個怒氣沖沖,一個苦心相勸,一時間,場面頗有些混亂。
「情人,它可以指戀愛中的男女雙方,也可以指親密的伴侶或戀人。但是它還有一層意思是,沒有正式名份或者身份的……情夫或情婦……」
鄭清雅聽到古蘭九毫不猶豫地回答,抿了抿唇,又出聲詳細地解釋道。
掙扎中的古震蘭又停止動作,豎著耳朵聽著這邊的回應。
「嗯,是最後一種。」
古蘭九並沒有多想,直接肯定道。
「刀呢!!我的刀呢?!給我找一把最鋒利,砍人最痛的!」
「廚房裡的刀都生鏽了,別說砍人了,砍菜都費勁,我還沒來得及扔呢,沒有能用的……」
古震蘭簡直要被氣炸了。
沒有名分的情婦……
他封沉也配!!他怎麼敢的?!
「有什麼問題嗎?」
古蘭九不明白為什麼對方會反應得這麼激烈,她和封沉確實要比之前更加親密許多,已經超過了男女間應該有的正常距離。
不過,雙方到現在誰都沒有主動挑明,所以她肯定是沒有名分的。
情婦這個稱呼聽起來好像是不怎麼動聽。
不過,她如果是情婦的話,那封沉就應該叫情夫了。
聽起來對方的這個名字好像更不好聽。
「沒什麼問題……只是,如果是這種關係的話,會讓人覺得對方並不重視這段感情,而且不想公之於眾,有些不尊重人。」
鄭清雅這話說的到底還是保守些。
什麼叫有點不尊重人,明明那封沉沒有老婆也沒有未婚妻,對小九有意思還不想成一段正兒八經的戀愛關係,這已經是非常不尊重人了,這簡直就是無奈的耍流氓行為!
「是麼?」
古蘭九深思,這樣的話確實有點不太合適。
其他人眼巴巴的盯著古蘭九,心裡的腦袋都快點冒煙了。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的!
不以結婚為目的的交往,那都是耍流氓!
「沒關係。」
古震蘭等人:?!
難不成小九/小姐是個戀愛呢?!!
「我也沒有尊重他。」
古震蘭等人:?!
「您的意思是,那位先生是您的情夫?」
鄭清雅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聲音還有點發顫。
她在s市的時候見過這個男人,對方看起來不像是能當情夫的樣子。
而和鄭清雅反應不一樣的則是古震蘭。
她原本飽含飽含怒氣的眼睛突然冒出激動的光亮。
還得是她的小侄女!
悶不吭聲的將封家家主收做情夫,還不給人家名分,簡直不要太優秀!
這一頓飯,雖然中間發生了一點場面略有些混亂的小插曲,但之後大家都還是吃的挺香的,畢竟孫嬸高超的廚藝就在那裡擺著呢。
午飯過後,古蘭九去了她樓上專門寫符籙的房間,沒過一會兒,一道透明的魂體便跟著飄了進來。
「大師,您找我?」
這段時間,麗娘呆在這滿是煙火氣的房子裡,整個人改變了許多,就連說話也不再像以前那麼文縐縐的了,臉上也肉眼可見的開朗了起來。
「嗯。」
「我見到你兄長了。」
古蘭九見面直抒道。
「大師,您別說笑了,我兄長都已經逝去數百年了,現在估摸著早就化作了一捧塵土,您怎麼可能見得到他。」
麗娘先是愣了一瞬,然後哭笑不得地說道。
「他變成了活死人,也可以叫他殭屍。」
肉體都已經死了,全靠外物減緩屍體腐爛的速度,即便他的靈魂還在,還有著自己的記憶和思考能力,但實際上,對方和殭屍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
「這……不可能!」
麗娘先是覺得天方夜譚,但這話卻偏偏是從古大師口中說出來的,她意識到這點後,瞳孔緊縮,靈魂都有些不穩了。
當初她關進別院與世隔絕的時候,兄長正在邊關禦敵,雖然戰場兇險,但是兄長乃威遠將軍,雷霆萬鈞,一般敵軍傷他不得。
更何況,就算是最壞的一種結局,兄長大不了戰死沙場,殞命邊關,再不濟,也會馬革裹屍,怎麼會變成活死人呢!
兄長深情是多麼傲然的一個人啊!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他作為端王的陪葬品,被上位者算計了。」
古蘭九言簡意賅道。
而麗娘卻從這短短的一句話中聽明白了其中內情。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父親手握兵權的時候就遭到了先王忌憚,之後兄長從軍,多次率兵禦敵,大獲全勝,一時間更是風頭無兩。
可專心抵禦外敵的他們忘記了,自古以來,最忌諱的就是功高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