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兄，為何我覺得她在看我們？」
「胡說！活人怎會窺得見我們！管她如何，總之不得讓閒雜人等入內打擾將軍的清靜！」
其中有一隻男鬼有一瞬間感覺直直對上了女孩的視線，頓時鬼身一凜，不怎麼確定地對身邊陰鬼說道。
而另一隻陰鬼則不以為然，語氣堅毅，抬了抬手，似乎要準備對他們動手。
「啊——哎？我能說話了！」
無聲扯著嗓子尖叫的賴清遠感覺胸前某處被什麼東西戳了一下，緊接著，他耳朵里傳來自己微啞的喊叫聲。
意識到是怎麼回事，他轉頭去尋古蘭九，但最先映入眼帘的確實手機屏幕上的一行文字。
「那我們小聲進去不行嗎？」
賴清遠將文字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眉毛皺成一團，這是什麼意思？
是在跟他說話嗎？
「隋......隋兄，她好像真的能看得見我們......」
陰鬼見女子在男人說完最後一句話後轉過身來，定定地看向他所在的方向，眼眸微闊，似乎是在等待他們的回應。
「絕無可能......」
「嗯，看得見你們。」
另一隻陰鬼反駁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另一道男聲插入打斷了。
插嘴交舌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陰鬼沉著臉生了幾分怒氣，然而在聽清男人話語後，怒氣卻驟然湮滅。
兩隻陰鬼一臉驚詫，不敢相信，而甬道內唯一一個能夠出聲講話的活人則是一臉懵。
大師敲在手機上的文字他是都認識，也都能念出來，但怎麼就是看不懂呢。
「大師，什麼意思？你這是在跟我說話嗎？」
賴清遠哭笑不得，問出來的話不確定，但心裡卻早就有了答案。
這裡面就他們兩個人，古蘭九不跟他說話還能跟誰說話，難不成是跟鬼嗎？
哎！等等......
對方好像真的跟鬼說過話，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對方家裡就養著兩隻。
賴清遠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一張有些歲月痕跡的臉上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看起來分外心酸。
可不就是心酸嗎，自從跟古蘭九打上交道以來，他經歷過的磨難比他前三十幾年要多得多！！
他在心裡寬慰自己，沒事噠，沒事噠，三十多歲正是男人該闖的年紀，嗚嗚......
「爾等究竟是何許人也，為何肉眼凡胎卻能看到我二人！」
隋召變了臉色，防備又警惕地盯著古蘭九和賴清遠兩人看。
「凡人，來這借樣東西。」
賴清遠蒼白著臉，一臉木然地充當傳話人。
「端王陵墓，一草一木皆是皇族所屬，概不外借！爾等若是識相，便速速離去！」
隋召一派恪盡職守的作風，語氣凌然道。
「你們守護的人又不是端王，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古蘭九敲字讓賴清遠念出，是不符合她以往行事作風的偷奸耍滑之詞。
「你怎會知曉？！」
兩隻陰鬼聞言情緒波動過大，甬道瞬間陰風陣陣，是那種可以穿透骨肉的陰冷。
「二位一身戎裝，雖背負亡魂無數，但魂魄純淨且剛毅，是難得的正直忠義之輩。而那端王驕奢淫逸，殘暴不仁，還擔不起你倆為他守陵。」
古蘭九煞有其事地敲出一行字，平靜神色中看不出端倪。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句話後半句的水分有多大。
古蘭九並不知道他們口中的端王是誰，而且她還沒真正的走進陵墓，壓根窺不見主人的半點信息。不過她卻聽出了陰鬼在喚「將軍」和「端王」兩人時的語氣差別，於是她便大膽地憑藉自己的猜測來唬人。
這種耍小聰明的伎倆要是放在從前，她是絕對不屑的，可就連大祭司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生的轉變。
「沒錯！那李煜就是一朽木糞土之輩！他軟弱無能，昏庸至極！哪裡及得上將軍半分！」
阿才狠狠咬牙，連端王的尊稱都不喊了，直接直呼其名，連魂魄都在氣憤到震顫。
賴清遠看不見也聽不著第二個人說話，但是他卻在倏然間感受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厚重怨氣。
我嘞乖乖，這得是多麼強大的陰鬼啊！
「阿才！慎言！」
「守護何人是我等之事，無需爾等多言，請快快離開此地！」
隋召的警惕性和心理防線要比阿才強一些，他即便同樣對那端王厭惡至極，但也不會放下防備和怪異女子多言其他。
古蘭九斂眸，面前這兩位陰鬼怨氣纏身，已經是能到達陰靈的程度了，雖然她有把握可以制服對方，但保不齊後面還會出現其他的守陵者，一味的消耗並不可取。
「作為交換，我可以為你們超度引黃泉路。」
古蘭九思忖過後，再度拋出誘餌。
就算是再忠心耿耿的人，化身為陰鬼年年月月都生活在這暗無天日的陵墓囚牢中，也會有支撐不下去的時候。
此話一出，古蘭九敏銳察覺到兩隻陰鬼動作僵硬了起來，若是有呼吸的話，對方怕是連喘氣都要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
就當古蘭九認為這個誘餌足夠吸引兩隻陰鬼的時候，只見兩隻魂魄狀態的陰鬼齊刷刷地屈膝跪在了地上，額頭觸地，躬身折腰，姿態極為卑微。
「我們二人無需超度，即便日後魂飛魄散我二人也認了！姑娘若需要陵內祭品，儘管拿去，但只需姑娘應允我二人一事！」
古蘭九擰了擰眉，兩人虔誠恭敬的模樣讓她下意識覺得這將會是一件苦差事，她不想給自己自找麻煩。
「若姑娘肯為我家將軍超度，陵墓中上千將士陰靈將甘願為姑娘所用！」
大概是察覺到了古蘭九的猶豫，隋召揚高了聲音，甚至用上了鬼氣，再度高聲道。
而他話音剛落，古蘭九就察覺到腳下地面微微顫動，頭頂上也有塵土紛紛落下。
她清絕的臉上閃過一絲暗芒。
對方不止是在祈求她，他更是在用陵墓內上千陰靈威脅她。
「好，我答應！」
賴清遠沒由來的瑟縮了一下，看到了女孩手機屏幕上敲出來的字較先前多了一個標點符號，還是個嘆號。
男人的第六感告訴他，對方生氣了，還不是一般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