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給鄭清雅的事情古蘭九並沒有過多思慮,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更何況,現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古蘭九眼神從傅桐身上掃過,見對方一臉呆滯,顯然不明白她的眼神示意,索性直接從對方勾了勾手,帶著對方走上了樓。
傅桐自從住在古蘭九這裡後,一次二樓都沒有上去過,人走到台階邊緣的時候還在躊躇,不靈光的腦子裡隱隱記得有人好像跟他說過,不能上樓。
但是當他抬眼看到古蘭九轉頭看他的眼神後,腳下不再猶豫,緊跟著追了上去,活像一隻追著狗骨頭跑的哈巴狗。
古蘭九直接帶人來到了樓頂天台,傅桐跟著爬了上來,但他不明白這是要做什麼,整個人直愣愣地杵在邊上,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女孩對著某一方向勾了勾手,下一秒,兩件樣式古樸的衣服便憑空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內,且完全凌空飄蕩在空中......
傅桐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眼珠子幾乎快要瞪出來了,喉間蠕動著,似乎是想要尖叫。但是礙於他古蘭九在旁邊,他死死的捂住嘴巴,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愣是把臉都憋得青紫了。
捧著衣服的小竹看著男人的蠢勁,有些一些難盡,白瞎這張面如冠玉的臉龐了。
古蘭九拿過其中的一件大紅色布料連綴而成的服飾,衣服下擺、前對襟邊、兩肋縫合的地方都用青布框邊,用藍布襯衣里。服前紅布,以及後衣上都繡了大片的罕見花紋。
此乃巫族祭祀朝服的其中一種樣式。
而相較於古蘭九拿過的那套樣式獨特的朝服,傅桐身上穿的那件就多少令人摸不著頭腦了。
因為,他穿的這件......好像是件祭服。
祭服,顧名思義,乃參與祭祀時所穿的禮服。傅桐的這件看著分外華麗,好像是人死時要穿的上服,可是再仔細一看,好像又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就連自認為對宗法禮俗甚是熟知的麗娘,也很是不明就裡。
古蘭九對手上的這件衣服極為熟悉,三下五除二便套在了身上。而傅桐則在看不見的雙手幫助下,也成功地把爵弁服穿了上去。
爵弁服在千年前一般為助君祭及親迎等時所服之服,但是在招魂時,他便作為最華貴的服裝,吸引亡靈,以便更順利地把遊魂召喚回來。
雖然傅桐人靈未散,但其失去三魂六魄,本質上也與之無異。
麗娘和小竹在做完自己能做之事後,不能古蘭九擺手趕人,自己便率先識趣地悄聲離去。
大師這架勢,一看就是要進行什麼法事,她倆女鬼對此躲都躲不迭,又怎麼會傻傻地杵在這裡呢。
古蘭九站在屋頂正中位置,面朝北方,左手執......
只見不多時,原本晴空萬里的別墅上空,竟然隱隱有烏雲蔽日之勢!尤其是傅桐頭頂的位置,似乎呈現出了漩渦形狀。
古蘭九神情肅然,手握菸斗,認真的將招魂儀式一步步完成,不管是面朝的方向,還是踏下去的腳步,都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池。
「主......主子,我怎麼感覺大師要比淨土寺的辯機和尚還要厲害呢?」
小竹和麗娘的那個時代佛法影響甚廣,有些得道高僧甚至還能參破天機,道出前世今生的緣法,就連皇室貴族都對此深信不疑。
小竹跟著麗娘也曾見識過不少的法事,可像古小姐這般能變動日月,攪動雲涌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大師乃非常人。」
何止是小竹驚嘆,麗娘也是被震驚的心頭大駭,對此,也僅僅是喃喃道出一句。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屋內的人和鬼明知樓頂有動靜,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去打擾,生怕耽誤了古蘭九的大事,只能揪著心默默等待著。
而此時,樓頂古蘭九的狀態確實有些不容樂觀。
古蘭九因著先前落水,身體和內體巫力都多多少少的有些虧空,可偏偏招魂術法耗力極大,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她就有些腿窩發軟了。
傅桐的眼神在術法影響下逐漸變得迷濛,頭顱不受控制地向後微仰著。
古蘭九見此咬緊牙關,肩上猶如千斤重,她面色微白地堅持著。
又是一盞茶。
女孩額頭鼻尖都漸漸浮出絲絲密汗,柔嫩的嘴唇早已經被她咬出了深深的齒印,任誰見了都能看的出,她已經是在硬撐了。
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只要再堅持一炷香就夠了。
此時的古蘭九已經無暇顧及傅桐那邊的情況了,她握在煙杆上的指骨極其用力,泛出可怖的青白色。
而卻在這個緊要關頭,別墅內進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請問你們找誰?」
此時別墅里的活人,除了屋頂的兩個,再就是孫嬸和鄭清雅了。
鄭清雅聽到門鈴聲後打開銅門一看,站在門口的是一對中年夫婦,衣著不凡,其中男人的神色還算和藹,但是女人的臉就差寫明了不情不願這四個字了。
「古蘭九呢?讓她出來!」
林月本就一肚子怨氣,見摁了半天門鈴出來的是一個黃毛丫頭,心中更是不滿,直接雙臂環胸的命令道。
「不好意思,小姐有事在忙,暫不見客。」
什麼還沒說就被甩了臉子看的鄭清雅也不生氣,畢竟她工作這幾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見慣了不少,於是,她依舊心平氣和的說道。
「小姐?呵,她算哪門子小姐!還不見客?!我是她媽,趕緊讓她出來見我!」
林月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眼中的輕蔑鄙夷壓根遮都遮不住。
更是口口聲聲的叫囂著讓人出來,因為在她心裡,這塊地跟古蘭九一樣,充滿了髒兮兮的山野氣息。
「不好意思,小姐在忙,您要是有事請改天再來。」
鄭清雅不為所動。
對方口口聲聲說是小姐的媽,可她的言行舉止甚至是神情,都沒有一丁點做母親的樣子。
「你......」
林月幾次被拒之門外,臉上有些難看,伸出手指來指向鄭清雅,開口就要出聲,卻被身邊男人警告的眼神給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