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王謐與段先臨窗而坐,心裡蕩漾著空虛寂寞冷的情緒。
「你說,他怎麼還不來找我?」
王謐望向窗外,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心裡盼著其中能出現劉裕的身影。
嘩啦啦……
隨著一聲脆響,段先收住了拳法,口中平靜的吞吐,升騰的氣息,終於被他調整好了。
「你能不能省著點用!」
「你再這樣練下去,我都沒有茶杯用了!」
看著滿地的碎瓷渣,王謐無可奈何。這幾天,段先要在他的身邊時刻保護,不是跟著他到這裡溜達,就是到那邊閒逛,一點正經事都沒做,就連架都沒有撈上一場。
憋得他手心直痒痒,腿肚子的筋脈都要抽抽了。
沒辦法,只能在屋子裡練練拳法了。
每到這套拳的最後一招,他總要扔起一個茶杯,凌空重拳打碎之,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
「小郎,你已經向他亮明身份,又為什麼一定要等著他來投奔?直接拉到建康,收入帳下不是更方便?」
王謐呵呵一笑:這個莽夫,他懂個屁!
劉裕這樣的戰將,只有到北府帳下才能發揮最大作用,跑到建康朝廷,能頂什麼用?
培養他殺皇帝,做六位帝皇完吶!
在王謐的心中,已經規劃好了一條道路,利用劉裕平定中原,拱衛他小王,之後嘛,什麼王與馬共天下,當然是我的天下了!
「劉裕武藝絕倫,頗有智謀,若是不能讓他帶兵打仗,那還有什麼意義!」
「我大晉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可以培養的將才,我才不會讓他過早的暴露在建康城的那些酒囊飯袋的面前。」
段先亮起星星眼,頓時崇拜的不行。
「小郎打算怎麼做?」
王謐起身,走到桌案前,從所剩無幾的茶盞里,挑了一個品相好的,從容飲茶。
「這還不容易?」
「你不是也聽說了,北府兵馬上就要馳援荊州部隊,若是我估算的沒錯,劉裕他們一定會在這一批隊伍里,我跟著他們,一起去襄陽戰場就是了。」
「小郎要去襄陽?」段先眼中,興奮顯然多過了擔憂,王謐笑道:「當然,怎麼你也想跟去?」
「當然!」
「我是郎君的護衛,郎君身邊沒有了我哪成?」
別逗了!
你就是想去打仗而已!
「帶著你當然可以,不過,你呆在我身邊,多少也得長點腦子,我且考考你,陳鼎到底是誰派來的人?」
這件事吧,對於段先來說,還真的有些難度,他雖然天天都跟在王謐身邊,但畢竟到南方的時間還短。
朝廷里各方力量的錯綜複雜,了解的並不多。
段先臉上迷茫的表情,果然驗證了王謐的猜想。
「不知道也……」
「小郎,這題不難,我知道啊!」
「你知道?」這句話給王謐造成的打擊,遠遠大於他不開口,或是答錯人。
段先上前,與他對坐。
表情特別嚴肅:「小郎,陳鼎是陛下派來的!」
王謐面露欣喜,這個大漢,有前途啊!
「居然猜對了!」
「說說看,你是怎麼猜到的?」王謐很好奇,就連他自己,也是穿越之後才逐漸覺察出陳鼎的身份的。
段先這個鮮卑大漢,又是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
「這還不容易,這次郎君到京口來,就是接受了王恭的囑託,自從到了京口,郎君總是認認真真的給王恭回信,沒有絲毫隱瞞。可見,兩個王家最近關係很好,王恭也沒有必要監視郎君。」
「謝家?」
「就更不會了,看平日裡陳鼎的表現,對北府兵多有微詞,謝將軍在京口人脈廣布,郎君的消息會源源不斷的送到北府,他根本沒有必要派人專門監視郎君。」
「唯有一個人,不管對王氏還是謝氏都很不放心,那就是陛下。」
「雖然陛下對郎君很友善,但此次郎君到京口來,卻不是受了陛下指派,陛下必定要疑心。」
一番言談,讓王謐對段先又有了新的認識。
這個莽漢,看起來人很粗糙,卻沒想到,居然也有心思細膩的一面,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你說的很對,我也是這幾天才發現的。不過,這件事千萬不要再對外聲張,你就當做不知道。」
「那是自然,若不是郎君問起,屬下根本就不會說出來。」
「那就好,既然知道了陳鼎是陛下的人,你知道以後該怎麼做了嗎?」
「當然!」
「面子上一定要好看,不能讓他抓住把柄,少談論朝廷上的事。」
好!
太好了!
段先興奮非常,我才是小郎最貼心的人,你靠邊站。
說到陳鼎,此人從早上出去,到現在也沒有個回信,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郎君!」
「大事不妙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陳鼎的大臉才剛剛在段先的眼前晃了一晃,他就出現了。
陳鼎氣喘吁吁的衝上了二樓,王謐一看他急火火的樣子,登時躍起。
「出了什麼事?」
看他這緊張的樣子,必定是大事!
要命的那種。
王謐做好了準備,陳鼎又是喘氣,又是喝水,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王謐急的汗都下來了。
「快說!」
段先上前,一聲大吼,終於讓陳鼎集中了注意力。
「劉裕,劉裕他們幾個兄弟今天去北府……投軍去了!」
「真的?」王謐大喜,一雙招子,亮的像燈泡。
「千真萬確!」
「走!」
「我們去看看!」
這樣的大事,哪能放過,王謐一定要親眼見證。
說到北府的徵兵,他有預感,一定不會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