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荊州兵如何?

  「謝將軍,其實這封信,不是陛下親筆寫的,而是琅琊王代為書寫的。」不知何時,董福海居然遊走到了謝玄的身邊。

  「琅琊王?」眉頭一抖,頃刻之間,謝玄的心情變得很複雜。

  董福海不是司馬曜身邊的近臣嗎,為何要主動向他透露這樣的消息,

  還露出諂媚的神色,這是要做什麼?

  提前抱大腿?

  董福海怎會不曉得謝玄對他主動靠攏的行為會感到厭煩,但是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猛點點頭:「確實是琅琊王寫的,我絕對沒看錯。」

  「陛下倚重琅琊王,代寫書信也很正常。」

  從使者賊兮兮的表情推斷,這封代寫書信的背後,肯定是另有隱情,謝玄循循善誘,給了董福海表現的機會。

  成功獲得和謝玄套近乎的機會,董福海激動萬分,連忙把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說了出來。

  「寫這封信的時候,琅琊王擅自修改了陛下的旨意。」

  「改了哪裡?」謝玄的表情頓時嚴肅了起來,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那裡,確實有大消息。

  使者故作神秘的頓了頓,而後才道:「當然是糧食的數量!」

  「本來陛下說好是給北府一萬石糧食的,琅琊王覺得,陛下太大方了,就減了兩千石。」

  「果然不出所料!」

  搶我糧食的人,一概都得死!

  謝玄拍案而起,剛想咒罵司馬道子,卻看到了董福海,硬生生的又把髒話咽了回去。

  「消息確鑿嗎?」

  他壓制住激動的情緒,問了一句無關痛癢的廢話。就憑著他對司馬道子狂妄性格的了解,這確實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司馬道子其人,深刻詮釋什麼叫做癮大技術菜,他熱愛權力,恨不得把所有能把持到的權力全都攬到自己的手裡。

  然而,攬到了權力,司馬道子會管事嗎?

  那是不可能的。

  以司馬道子的能力,小事還能處理,一到大事,保準是鬍子眉毛一把抓,亂成一團。

  饒是如此,司馬道子也會利用皇弟的優勢,繼續禍害大晉朝政,這些軍糧謝玄從來也沒有指望。

  司馬道子完全可以選擇不資助軍糧,既然選擇資助了,卻還要剋扣,這反倒引起了謝玄的不滿。

  什麼玩意!

  放一根棒槌上去,估計都會比司馬道子強。

  「當然確定,不瞞將軍說,琅琊王這樣做,屬下也心中不平,將軍帶兵對抗氐秦,為國效命,這麼多年來,若是沒有將軍,北府軍怎會所向披靡?」

  「難道,指望著荊州兵嗎?」

  「我荊州兵怎麼了?」

  「難道,沒有為大晉拼命嗎!」

  中氣十足的聲音,穿過並沒有關緊的大門,咆哮般撲過來,董福海臉上一僵。

  回過頭去,桓沖的大臉,頓時浮現。

  很顯然,桓沖很生氣,他怒氣沖沖的走上前,將董福海上下打量一遍。

  不屑道:「你算老幾?」

  「也敢置喙我荊州兵的功績?」

  桓沖可不是好惹的,他也不像謝玄,還會粉飾太平,有不平就會直接表現出來。

  管你下不下的來台,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桓將軍,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桓沖端著肩膀,大拳頭緊握著,大有你的回答我要是不滿意,我就要打人的架勢。

  編!

  你就接著編吧!

  「當著北府將軍的面就吹捧北府,見老夫不在,就貶低荊州兵?今天若是陛下的旨意是給我的,你是不是也會原模原樣的吹捧一遍?」

  一場惡戰即將展開,王謐感覺,他似乎並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妨礙他們發揮。

  幸虧他們兩個吵得歡,也沒人在意他,王謐一個跳步,便躲到了段先的身後。

  你們看不到我,我是圍觀人士。

  謝玄會作何反應呢?

  桓沖的話確實很沖,不過,謝玄卻並沒有任何的不滿,反而走到桓沖的身邊,勸說道:「桓將軍想多了,若是沒有了荊州兵多年的努力,哪輪得到我謝幼度掌兵?」

  「此番襄陽之戰,還需要桓將軍多多指點。」

  虛偽是人之常情,就連一向居功自傲的謝玄也難逃這一固定操作,這幾句談話,堪稱魔幻。

  桓沖一個見垂跑的將軍,多年以來沒有打過一場勝仗,謝玄需要向他學習什麼?

  學習他,打的贏跑,打不贏也跑的精神?

  然而,桓沖顯然沒有意識到在戰場上自己就是一隻菜雞的本質,他挺直了腰杆,笑道:「那是一定的。」

  「你只要跟著老夫的策略走,沒有打不贏的仗!」

  「稚遠,你來的正好,陛下的旨意,你也看一看。」謝玄沒有接桓沖的話,反而轉向了王謐。

  王謐無語了,怎麼回事?

  老小子叫我做什麼?

  老子都已經躲到這裡來了,居然還是被發現了嗎!

  他愁眉苦臉的從段先的身後走出來,那幾張根本沒寫幾個字的紙,硬是被謝玄塞到了他的手裡,某人還沒有認真閱讀就感覺大事不妙。

  按照現在的劇情發展,要是有好事這兩位將軍是絕對不會想起他來的。

  難道,司馬曜對他故意留在北府軍中,有很大的意見?將要給他處罰?

  司馬家的人,一向小心眼,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想到這裡,王謐只能端起書信來仔細閱讀。

  然而……

  「謝將軍,陛下的旨意,哪裡提到我了?」

  王謐將幾張薄紙,翻過來,倒過去的,前前後後,反反覆覆看了幾遍,確定司馬曜的旨意上面,半個字都沒有提到他。

  謝玄得意大笑:「確實沒有提到你,這就是陛下的意思了。」

  「稚遠,或許你不曉得,這次你在竟陵戰場上受了傷,老夫特意為你向陛下請了功。」

  「不過,不知為何,陛下的旨意裡面並沒有提到你,或許是陛下忘記了。」

  這句話,自從王謐進門,謝玄就開始醞釀,這一回,終於都說出來了。甭管你蹦躂的多歡實,照樣還得在我老謝的手下做事。

  忘記了?

  司馬曜他怎麼可能會忘!

  他又不是智障,又不是眼瞎。

  他明明就是不想給他獎賞,更不要說讓他升官發財。

  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