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打死不能說實話

  小侍衛很會辦事,等到符睿現身,這才把一身風塵的常山帶了進來。

  「為了大晉,也為了你自己,萬一有危險,先保存自己!」

  常山給眾位將領行了禮,耳邊響起王謐的囑託,又是心頭一熱,他的雙目炯炯有神,使命感讓他前所未有的興奮。

  「常山,緣江戍的情況如何?」

  符睿率先開口,掌握了主動權。慕容垂無所謂,目前為止,一支大軍之中,只要有符氏之人,那麼這個姓符的,便是苻堅的代表。

  常山深吸了口氣,鎮定開口:「回稟將軍,這幾日緣江戍內確實出現了新的部隊,經過我再三打探,這才發現,他們竟然是從襄陽退走的桓沖部隊!」

  「桓沖的部隊!」

  「不可能!」符睿躍起,同時看嚮慕容垂。

  誰都知道,桓沖這次本來是雄心勃勃,意欲恢復襄陽的,都是因為聽說了慕容垂來援救,這才畏懼他的兵鋒,一路滾回了上明。

  桓沖既然如此膽小,又為何會只退到緣江戍,那裡距離襄陽也太近了吧。

  完全不符合他的個性。

  「將軍,緣江戍中現在守備鬆懈,據屬下探查,現在桓沖似乎和原本戍所中領兵的將軍起了爭執,桓沖想把戍所的士兵都劃歸到自己的麾下。」

  「竟有這樣的事?」符睿感覺,常山帶回來的消息,實在是不可思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這也就更加驗證了,派出探子的重要性。

  常山身負使命,在這樣的時候,自然會拼命描述緣江戍中晉軍的亂象,主將失和,士兵們也因為主將之間的矛盾,互不對付,甚至連操練都鬆弛了。

  「將軍,經過一段時間的探查,我感覺,現在正是偷襲緣江戍的好時機!」

  甭管你相不相信,我就持續輸出。

  慕容垂等人表情很平靜,常山感覺,他們並沒有懷疑他。

  常山能夠應對自如,多虧了王謐。在放他回來之前,王謐就已經幫他謀劃好了一切,告訴了他許多種可以參考的謊言。

  按照王謐的話來說,那就是準備多套方案,關鍵時刻,隨機應變。

  一開始,常山還沒能了解隨機應變的含義,返回襄陽的路上,他將王謐傳授的那些說辭,拼湊在一起,反覆思量,這才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原來,這些說辭都是一環扣一環的!

  現在,常山正在祭出第一招,慫恿秦軍出戰。

  王謐推測,有老謀深算的慕容垂在,秦軍出戰的可能性並不大,慕容垂麾下大部分都是鮮卑軍團,慕容垂肯定不希望同族的弟兄耗損太多。

  作為燕國前皇族,鮮卑一族至高希望,這是慕容垂應當盡到的責任。

  「出戰?」

  「你說什麼傻話呢?」

  「緣江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戍所,無甚緊要,還用得著我們派大軍去奪取?」

  這個時候,骨頭相對比較軟的慕容沖卻跳了出來,首先給予常山打擊。

  慕容沖的二三事,秦境之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常山他們其實也很看不起他。

  對他的質疑也絲毫不放在心上。

  「慕容將軍所言不無道理,不過,緣江戍是晉軍向北,尤其是爭奪襄陽的重要後方堡壘,如果我們能先把緣江戍拿下來,那麼,不只是襄陽再無後顧之憂,就連竟陵城也是不在話下。」

  「我想就再也不會出現梁成兄弟的慘劇了。」

  一個小小的漢民探子,居然還敢議論軍事,慕容沖呸了一口,不屑道:「你要是懂軍事,就不會被俘虜了,我勸你還是歇歇,把緣江戍的真實情況講清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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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很尷尬了,常山怒目圓瞪,毫不畏懼的與慕容沖對視:說誰是俘虜呢?想想自己,你不是俘虜嗎?

  慕容沖昂首挺胸,絲毫沒有意識到在氐秦他和常山的地位其實並沒有什麼兩樣。

  甚至,人家常山還是一血性純爺們,他呢,他和苻堅的二三事解釋的清楚嗎!

  「慕容將軍這是不相信我了?」

  常山冷言道:「我是慕容將軍派去緣江戍的,探子這個差事,本來就不好做,又要冒著被晉軍發現的危險,又要被秦軍質疑,自從接下了這個任務,我一直盡職盡責,現在所說的話也句句屬實。」

  常山的嗓音竟有幾分悲愴之意,慕容垂連忙出來打圓場:「常山,沖兒年紀小,說話不周全,你不要放在心上。」

  「還是說說緣江戍的情況。」

  慕容沖不服,又想反駁,被慕容垂瞪了回去。

  「緣江戍之中,除了桓沖的部隊就沒有別的部隊了嗎?」

  常山心中咯噔一下,果不其然,總有人要跳出來攪局!

  相比慕容兩人,符睿的問題要刁鑽的多了。

  這些年,南北雙方連年征戰,就沒有一年是消停的,對互相的情況都了結的很透徹。

  符睿很清楚,大晉的最強部隊,便是謝玄組建的北府兵。如今秦軍大軍壓境,即將興兵,符睿不相信,北府兵能坐得住。

  幸好,王謐已經將方方面面可能出現的難題都給常山準備好了答案。要不然,以常山個人的能力,還真有可能被符睿的問題難倒。

  常山沉思片刻,裝作略有遲疑的說道:「符將軍說的沒錯,確實是有,不過,他們究竟是哪裡的部隊我就不清楚了。」

  符睿微微一笑,終於讓他抓住狐狸尾巴了吧!

  「來人,把他押起來!」

  兩個侍衛腳步鏗鏘,不由分說就把常山擒住。

  常山面露驚恐,掙扎著,慕容垂也震驚了。

  「符將軍,這是做什麼?」

  人是他派出去的,主意也是他出的,慕容垂也同樣不希望在符睿面前露怯。

  符睿得意的說道:「常山,你既然都可以弄明白桓沖的援軍進駐緣江戍,怎會不知道其他進駐士兵的來歷?」

  「你是漢人,心裡從來都是向著晉朝的,別以為我看不出來,說不定就是現在,緣江戍里早就已經住滿了北府兵,就等著我們禁不住誘惑出兵。」

  真是瞎貓撞上死耗子,常山默然,還真讓符睿說對了,現在的緣江戍,可不是一般的熱鬧,什麼緣江戍本來的駐軍,荊州兵、北府兵應有盡有。

  可以說,晉朝的幾支勁旅都已經齊聚緣江戍。

  「符將軍,這樣說就不對了,當初派常山去打探情況,也是我們都同意的。」

  「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常山帶回來的消息有可能不準確,但是對他這個人,我們還是應該信任。」

  「你也不是氐人,當然會向著他說話!」符睿嗤了一聲,鄙視的看著姓慕容的。

  看看這場景就知道,苻堅自認為的五胡同心協力,根本是不存在的。

  苻堅面對的難題,今後也將屬於北齊高歡,當不同種族的大臣齊聚朝堂,如何將本來互相敵視的人群擰成一股繩,當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被氐人摧毀國家的各族首領,早就恨透了氐人,而氐人自己,也絕非他們標榜的能夠敞開胸懷接納異族。

  符睿今天的態度,似乎已經預示了,氐秦的覆滅是遲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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