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鯉知道,他們要是真被沖走就完蛋了。
她奮力划水,朝著兩人游去。
終於在兩人即將沒頂時,扯住了柴衡的胳膊。
在水裡淹得神志不清的柴衡,只覺一陣巨力傳來。
帶著潮氣的空氣灌進鼻腔,下一瞬他嗆咳起來,腦袋裡放煙花一般砰砰冒亮片。
口鼻中像是被灌了辣椒水,火辣辣的疼。
「之行。」
他倒義氣,一邊小噴泉似的往外吐水,一邊去拉沈之行。
幾人中,沈之行下落受到的撞擊遠沒有趙鯉那樣重。
但對他來說,還是十分沉重的負擔。
他和柴衡一樣嗆咳不已,只是嗆出來的水都帶著血絲。
撈到他兩個,趙鯉長出一口氣。
她轉了一個方向,全靠雙腿划水,連拖帶拽穩住眾人。
看見一個露出的石台,趙鯉心中狂喜。
朝著方方正正,一看就是人工雕琢的石台去。
水中,干著急的系統企鵝叼著趙鯉散開的一束頭髮往前游。
扯得她頭皮生疼,卻也在激流中為她指明了石台的方向。
順著頭皮拉扯的方向,趙鯉勉力前游。
突然,被拽著的那束頭髮一松,趙鯉額頭撞上了石台的邊緣。
她立刻將懷裡一直抱著的蟲娘舉上石台。
空出的手攀住石台邊緣,趙鯉沉重喘息一聲。
「咳咳,你們沒事吧?」
趙鯉滿嘴鐵鏽味,一邊問,一邊推攘柴衡讓他爬上石台。
未來的修仙皇帝倒也還算給力,關鍵時刻沒有太拉。
他耳朵里灌滿了水,用極其醜陋的姿勢,爬上石台。
然後反身來拉趙鯉和沈之行。
未來的皇帝陛下腰帶被趙鯉拽斷,褲子不知衝到了何處。
幸有長衣遮擋屁股蛋。
光著的兩條腿,因極度緊張哆嗦個不停。
「之行,壯士,你們快上來!」
他手亂抓,薅得趙鯉頭頂髮髻便要往上扯,也不知幫忙還是添亂。
趙鯉心中只想罵娘,將半昏厥的沈之行推上石台。
她這才長出一口氣。
正要自己往上爬時,一個方正的鐵籠被激流帶著急速撞來。
趙鯉正疲憊鬆懈,猝不及防被這鐵籠狠狠撞上後腦。
大片殷紅血跡在漆黑的水中洇開。
她腦中一嗡,頓時失去意識。
手指也緩緩鬆開。
意識的最後,只聽見未來皇帝陛下帶著哭腔的聲音:「之行,快來幫忙,我拉不住了。」
……
幽暗的山中空洞。
臉上偽裝衝掉了小半的趙鯉仰躺在地。
頭上濕漉漉裹著沈之行的外袍。
柴衡光著兩條腿蹲著,齜牙咧嘴吹燃銅火摺子。
他面前是一個撞散了架的破棺材。
生著青苔的棺材隨意踹散,勉強架起一個小堆堆。
他沒經驗,撅個大腚半晌沒有升起火。
最後還是沈之行踉蹌走來,接過了這差事。
牆角刨出來的乾苔蘚湊到火邊點燃,沈之行小心吹燃將燃起的苔蘚塞進了爛棺材板底下。
年輕時和沈晏有幾分相似的臉,英俊而滿是書卷氣。
只是現在的他,眉頭緊簇,十分心神不寧。
他忍不住轉頭,望向躺在地上的趙鯉。
趙鯉還是那黃臉漢模樣,但粘著眼睛的魚鰾膠一邊翻起了皮,任誰都能看出她臉上做了手腳。
柴衡猴一樣蹲在趙鯉旁邊,兩個手指頭去撕那皮。
想看這位拖著三個人硬生游出激流的勇士,究竟是何模樣。
「阿衡!」
沈之行看見出言制止。
他們落入奈河之後,趙鯉的聲音便沒再偽裝,他們都已聽出趙鯉是個女子。
沈之行道:「這位恩人既做了偽裝,必有其深意顧忌。」
「不可隨意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