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屋中暗格

  姜家宅子的位置不錯。

  從坊中心向西走半條街就能看見,枝繁葉茂的大樹。

  當年姜許的喇唬光棍事業應當做得不錯。

  姜家的院子用料很好,青石壘砌的院牆兩人高,十來年也沒見垮塌。

  魯建興領著魏世走到門前,便看見姜家朽爛的大門被人從外用木板封了。

  不但封了,還封得很嚴實,在門臉上貼了一張褪色的黃符。

  魯建興眯眼去看,那黃符上的畫的是辰砂鎮煞符。

  符上的符篆天師大印,是清虛觀的手筆。

  黃符一道,並不是照著畫了就能有效。

  必須懂符法、儀軌。

  最重要的是,上邊得有防偽一般的天師道印。

  就像人簽字,必須大拇指蓋章畫押。

  最後的天師道印,沒有法門傳承,仿製折騰出來也沒有效用。

  魯建興眼前這張褪色符紙,要素齊備。

  是清虛觀的真貨。

  裡面是絕對出了么蛾子的。

  意識到這一點,魯建興頓時提起十二萬分精神。

  他扭頭看了一下魏世:「勞煩兄弟你等在這。」

  魏世只是源寧的一個普通校尉,沒經過什麼訓練,帶進去幫不上什麼忙,反倒是誤事。

  魏世也是一震,他跟著魯建興跑了那麼幾天,就是盼著來個詭案。

  聽魯建興的意思不讓他進去,魏世有些著急:「魯百戶,你放心,我身手一流。」

  他拍著胸脯,又亮了一下藏在袍子下的刀:「聽說巡夜司幹活要用殺生刃,我還特意帶了真傢伙。」

  「這是一個劊子手手裡的傢伙。」

  「少說斬了百個窮凶極惡之徒。」

  魏世又道:「若是叫我在這等著,您一人涉險,以後我還怎麼在弟兄中間立足啊?」

  他一通話說完,魯建興卻只看著他手裡那把厚背砍刀。

  他們在京中就四處尋合適的傢伙。

  但是劊子手砍頭,不得排隊嗎?

  再者劊子手一般也不會把鎮煞的吃飯傢伙賣出去。

  魏世這是好東西。

  魯建興想了想,點頭道:「成,不過你在裡面得聽話。」

  「否則出了事我不會管你。」

  魯建興將醜話說在前頭,魏世也不氣,高興的點了點頭道:「明白!青天白日應當不會有事。」

  說定了,兩人就繞到圍牆邊。

  院門黃符顏色未褪還有效用,他們不會隨意拆毀。

  自然就想辦法翻牆進去。

  魯建興從後腰的皮口袋,掏出一包礞石粉。

  同樣的東西,魏世身上也有。

  兩人相互幫助,撒孜然一樣,轉著灑了滿身的礞石粉。

  「此物,可阻擋陰神詭物探查。」

  「只要不漏陽,可保一時安全。」

  魏世不懂就問:「魯百戶,何為漏陽?」

  魯建興答道:「人的呼吸等都算漏陽,不過稍一遮掩無傷大雅,嚴重的是那……」

  他意有所指的垂眼看了一下魏世的下半身。

  魏世秒懂,一邊扯了袍子遮擋一邊道:「明白了!魯百戶放心,兄弟還不至於那樣丟人現眼!」

  他當差也是見過世面的好嗎?

  什麼髒惡兇險沒見過。

  閒話說完,兩人站到牆邊,他們身手都不錯,踏著石牆上滑溜溜的青苔,手一撐就翻了進去。

  姜家的院子久無人居住,顯得空蕩蕩的。

  院裡一株大樹倒是枝繁葉茂,樹蔭遮蔽了大半院落。

  腳一沾地,立刻覺得院裡溫度比外邊低了幾度。

  陰森森的風,透過衣物,叫人骨頭縫裡發寒。

  地面積了一層灰,一踩就是一個腳印。

  魯建興一眼就看見那大樹的枝丫上,用麻繩扎了一個鞦韆。

  只是板子朽爛了,只餘下兩根上吊繩似的麻繩晃蕩。

  「咱們進去,主要是找一身姜許穿過的衣裳。」

  魯建興不能確定姜許究竟是死了,還是跑路了。

  只能保守的尋身帶氣息的衣裳。

  「要是能找到王氏口中所說,姜囡念叨的那個布娃娃就更好。」

  這些東西交到趙鯉手裡,必有解決的辦法。

  魯建興對此倒是很信任。

  給魏世交代了一下,兩人一起走進姜家。

  姜家宅子依舊是大景民宅兩進的格局。

  堂屋的門並沒關死。

  一推,就吱呀一聲開了。

  裡面擺設布置,都還是十多年前的模樣。

  甚至堂屋中間八仙桌擺著的茶盞中,還留著幾根乾枯的茶葉梗。

  「魯百戶,我們分頭尋找。」

  魏世舉步欲走,就被魯建興一把抓回。

  「不可!不到危急時刻,不能分頭行動。」

  巡夜司從不主張單打獨鬥,都是要求三三或是集體行動。

  制定規矩的趙鯉,本身就深知flag這玩意的重要性。

  在任務中,分頭行動這種大忌諱,她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哦,哦!」

  魏世也不知巡夜司的規矩,但他聽話,乖乖的跟著魯建興。

  兩人一齊從右邊遊廊走向一進的廂房。

  照著主家尊位,進了一間房間。

  這房窗戶沒關,同樣落滿了灰,到處都是蛛網。

  屋中有一妝檯,還有一張拔步床。

  在一旁的架子上,掛了一件落滿灰的青布男衣。

  魯建興對魏世使了個眼色,叫他盯著後背。

  自己則是乘著外邊天光還亮,在屋中翻找起來。

  妝檯上擺著女人的妝奩,裡面首飾之類已經是掏空了的。

  也不知是不是後來的梁上君子發了橫財。

  魯建興在妝檯上找了一圈,將視線落到架子上那件青布男衣上。

  他走過去,摘下這衣裳抖了灰,打成一個小包袱,丟給魏世帶上。

  然後一跨,上了床。

  靖寧衛看家手藝是什麼?

  除了踹門,便是找東西。

  那些貪官污吏想辦法藏匿的要命玩意,都能找得到,更何況姜許一個喇唬混子。

  這床,魯建興一眼就發現不對勁。

  床板底下封得嚴嚴實實,且床頭雕花也有一塊地方對不上。

  那裡必有暗格。

  魯建興拔出靴子裡的短匕。

  他也不是玩遊戲,去折騰什麼解謎對紋樣的花活,直接上手暴力破拆。

  一叢木雕牡丹被他鑿得稀爛,很快露出裡面一隻方匣子。

  魯建興打開一看,裡面一些銀子銀票,還有兩張賣身契。

  一張是姜囡的,一張卻是姜許長子姜遠的。

  他大致一掃,將木匣一合,又交給魏世。

  然後他開始在床上四處摸索起來。

  突然按到一處鬆動的雕花。

  魯建興神情一喜。

  先跳下來,這才按開。

  隨著咔噠一聲,拔步床的床板一頭翹起。

  露出下面的暗格。

  一陣香不香臭不臭的味道飄了出來。

  好似……酒。

  魯建興不敢掉以輕心,撥開往裡一看,頓時面色大變。

  「走!」

  他一刻也不耽誤,直接扯著魏世往外跑。

  魏世不明所以,但腳上功夫一點不耽誤,跟著魯建興朝外跑。

  還順路將那件舊衣以及那隻匣子,裹成一團,系在身前。

  姜家院子不大,幾步到了牆邊。

  進到樹下陰涼處,魏世敏銳的聽見後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不敢回頭看,被魯建興扯到牆邊。

  兩人用比來時還快的速度翻上牆。

  就在魏世躍出院子的瞬間,某樣東西貼在院牆探手抓了一把。

  卻被魏世腰間長刀煞氣一燙,只在院牆上留下了一個血紅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