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嘴巴子

  趙鯉隨身腰囊裡帶著沾了雞血的黃紙。

  但在對付盛免這種陽漦沖身的情況時,雞血克制並不大。

  畢竟盛免還活著,而那溺陽沖身的兔兒也還活著。

  都是陽物,克陰的雞血便專業不對口。

  此時需要的是克煞。

  趙鯉一口舌尖血,激發殺生刃煞氣。

  亮銀刀鋒上,蒙上一層淡粉血霧,幾步之外的盛免果然腳步一頓。

  她就行為動作,都與兔子相類。

  心中生懼,面上就露出瑟縮之相。

  盛訟師先前心急,從椅子上摔倒在地。

  沒了拐杖支撐,他只得在地上拖著腳踝爬。

  看趙鯉抽刀出鞘,架勢十分不好惹,他心中著急,哀求道:「這位大人,勿傷小女,勿傷小女。」

  「那些喇唬光棍討要的,是小人收集的謝家少年兇案當日目擊證明。」

  「那日很多魚販,和里坊百姓都親眼目睹謝家少年不在兇案現場,小人收集了他們的證詞和畫押。」

  「求大人不要打殺小女,小人願獻上此證。」

  盛訟師很清楚靖寧衛的狠辣作風,牽掛女兒全都老實交代了。

  他的一片愛女之心,好像讓陽漦沖身盛免的兔兒,覺得自己有了依仗。

  它長腦子有思考能力的時間尚短,一直看著盛訟師將盛免捧在掌心。

  在它心裡,估計覺得這個世界上,誰都會顧忌盛免的命,受它轄制。

  盛免斜著眼睛看了一下地上的盛訟師。

  側了側頭,突然抿唇露出肆無忌憚的笑。

  提著門閂上前,露出得意神色。

  正想說什麼,卻見一個身影,合身撞來。

  趙鯉不是什麼講武德的人。

  見得鬆懈破綻,拖著長刀直撲盛免面門。

  她不必開心眼,仔細觀察過,盛免有多次向右側耳傾聽的動作。

  那兔兒應當就蹲在盛免的右肩。

  長刀向著盛免頭側砍去的同時,飛起一腳印在她的肚子上。

  盛免表現得異常,但終究人類的身體構造。

  趙鯉冰涼的長刀划過耳廓,貼頭皮削下一片髮絲的同時,腹上挨了一記狠的,頓時站立不穩。

  一聲尖銳的非人嘶鳴,響徹盛家堂屋。

  即便肉眼凡胎的盛訟師,也看見一股淡黃氣霧攪在趙鯉長刀上。

  隨著一陣咴咴的叫聲,那陣淡黃氣霧從盛免的口鼻之中鑽入。

  便是什麼也不懂的盛訟師也意識到不妙,他著急大喊道:「不要!」

  趙鯉也看見了,她冷笑,逃進盛免身體又如何?

  先前一刀,讓那兔兒受傷極重,但它還捨不得棄了盛免肉身。

  趙鯉左手猛的探出,轄住盛免持門閂的手。

  這兔兒看著無害,實際卻十分狠辣。

  謝家少年的母親屈氏且不說,對著上門的喇唬出手即是殺招。

  暫不論這兩人該不該死,這兔兒手中已有兩條人命。

  趙鯉從不在面對這些東西時掉以輕心。

  捏住盛免的左手,巧勁一扭。

  出自靖寧衛各位資深大佬指點的擒拿術一出,就是盛免力氣異常的大,也被拿捏住。

  手中門閂掉落在地。

  趙鯉足下一點,擰著她的手繞至後背。

  盛免胳膊發出清脆喀嚓聲。

  隨後膝蓋膕窩被趙鯉一踢,再保持不住平衡,摔倒在地。

  趙鯉長刀一下釘在盛免臉側的木質地板上。

  一手將她擒拿,膝蓋狠狠跪在她的脊背。

  「滾出來!」

  趙鯉從後一把扯住盛免的髮髻,惡狠狠道:「從她身體裡出來,否則被我抓住本體,就活扒了你的皮!」

  盛免臉朝下,撞得滿臉是灰。

  完全進了她身的東西,再不必在盛免耳邊唆使。

  而是完全占據後,用她的身體道:「你殺我,便是殺她,你……」

  她話未曾說完,便挨了趙鯉一個大嘴巴子。

  盛免便是撞了滿臉灰,也還在笑:「我又不疼。」

  它得意得很,卻聽趙鯉反問道:「哦?真不疼?」

  趙鯉又狠咬一下舌尖,從傷口吮吸出些血,噗的一下噴在掌心。

  借血畫震山符。

  震山,敲山震虎。

  針對這種情況,再有效不過。

  膝蓋微松壓制,在盛免欲起身反抗時,把她翻了個個。

  趙鯉跪坐在盛免腰腹之間,腳踩著她的兩隻手。

  「這樣也不疼?」

  趙鯉一邊問,一邊扯著她的髮髻,高高揚起巴掌。

  盛免還欲笑,就被一記耳刮子抽得神魂震顫。

  震山符與鎮山符,雖然只差一個字,但效果卻是完全相反的。

  趙鯉這一嘴巴子,直接打出暴擊。

  盛免口中發出兔子痛極、害怕至極的咴咴叫聲。

  這叫聲類似於老鼠,卻沒那麼尖銳。

  叫聲再次響徹堂屋。

  「別……別……」

  體虛力若的盛訟師爬在地上,心裡歷程坎坷。

  最早他怕盛免打死趙鯉。

  後來,他看趙鯉氣勢,怕趙鯉砍死盛免。

  現在,他趴在地上,張著嘴失去了思考能力。

  「出不出來?!」

  趙鯉反手又給了盛免一個嘴巴子。

  被陽漦沖身的人,都很皮實。

  若是修行時間長的畜生,甚至皮肉可擋刀劍。

  因此趙鯉不必控制力道,扇得很過癮。

  只是盛免再皮實,趙鯉掌心震山符還是給它造成很大傷害。

  它的鼻子裡,淌出兩管鼻血。

  眼神渙散,顯然正暈著。

  「現在,馬上,立刻,滾出來!」

  趙鯉手嘴同步,手高高揚起,又是一嘴巴子。

  「哇——」

  盛免爆出一陣大哭。

  算算時間,它開靈也沒多久。

  比阿白聰明一點有限。

  跟著人的時間久了,就學會了像人一樣哭。

  但趙鯉並不會慣著任何人。

  在它哭訴之前,拎著頭髮又是一嘴巴:「別人機緣點化你開靈,你記得。」

  「你一個麻辣兔頭食材,盛免不殺嬌養你到老,你又為什麼不記得她的恩?」

  陽漦,對被沖身的活人影響極大。

  一個蘿蔔一個坑,一個身體只有一個魂靈。

  被另一個強擠進坑裡,坑洞不會擴張,只能擠壓原主魂靈。

  過程中所造成的傷害,是無法挽回的。

  換言之,即便這兔兒滾蛋了,盛免也再回不到那個四歲會背千字文的聰慧少女。

  「可,話本里都是……這樣說……」

  抽得滿臉是血的盛免,面上露出迷茫之色。

  話本子裡,哪個報恩時會顧忌什麼家人父母。

  盛免是它的主人,家人,應當像話本里一樣支持配合才對。

  趙鯉被它的理由氣得額角青筋暴跳。

  這腦袋還不如掰下來做麻辣兔頭。

  手隨心動,趙鯉又給它一大嘴巴.

  「現在,馬上從她身體滾出來!」

  她探手扼住它的脖子,拎起就往地板上磕。

  「不然待我找到你本體,你會死得很精彩。」

  盛免看著趙鯉,終於露出了懼怕之色。

  最終它咬住唇角,不甘道:「我記得你了,壞人。」

  盛免忽的眼一閉,頭失力垂下。

  一些淡黃氣霧,從她的五官孔竅散出。

  趙鯉捉刀去砍,卻只攪散了一些霧氣。

  兔兒擅打洞。

  其餘殘煙速度極快,穿下地板,不知去向。

  趙鯉啐了一聲,這才鬆了口氣。

  屁股下還坐著已經昏倒的盛免,她正欲起身,將她抱起。

  卻見盛家堂屋門前站滿了人。

  為首的,是沈晏和江南道千戶熊弼。

  兩人面上神色各異。

  熊弼突然乾笑兩聲,沖趙鯉比了一個拇指,道:「趙千戶,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