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河房死飄

  「姐姐稍等,我馬上洗好衣服去領飯。」

  小草說著,加快了速度去搓洗盆里的被子。

  趙鯉哪裡能讓她全部幹這些事情,正好也要出去探查摸底,就站起身來:「你告訴我廚房在哪,我去吧!」

  她想了想繼續道:「萱姑娘有什麼忌口的東西嗎?我好記住了。」

  小草呆了一下:「還有得選嗎?都是廚房剩下什麼我們吃什麼的。」

  趙鯉一頓,她沒想到這小院中主僕兩人這樣受排擠,面上露出一個笑來:「好,那我就去了。」

  她朝著小草指示的方向離開。

  「姐姐。」

  小草看著他的背影,立在院中,濕答答的雙手垂在身前,小聲道「姐姐,想法子去別的地方吧,這裡……」

  她垂著頭,看不清楚臉上的神情,光透過大樹的枝椏投在她的身上:「這裡不好。」

  她卻像是回憶到了什麼,身子抖了一下:「也別對我好,我不吉利,會牽連你的。」

  「就像牽連了萱姑娘一樣。」她道。

  ……

  趙鯉並不知道,她錯過了一些重要訊息。

  她沿著小草指示的方向,在牆垣間穿行。

  沿路經過了幾次暗處的審視打量,趙鯉察覺到卻沒有露出任何異像。

  就像是個尋常姑娘家,一邊走一邊四處看。

  暗自將實際地形與之前得到的富樂坊平面圖作對比。

  一直走到廚房。

  富樂院的大廚房,專門為富樂院中低層女樂和僕婦提供飯食。

  除了這個廚房,還有一個專供花榜花魁或是貴客的小廚房。

  相比起各大菜系名廚坐鎮,流水一般消耗奢侈食材的小廚房,大廚房每日須得準備近千人的飯食。

  中午忙忙碌碌之餘,人的脾氣也格外暴躁。

  趙鯉方才踏進大廚房的後院,腳邊就被潑了一盆洗菜水。

  數十個中年僕婦,蹲坐在井台邊洗米洗菜。

  這些中年僕婦雖說滿面風霜,但其中幾個還是能從眉眼看出曾經的美麗,也不知是哪個犯官家眷。

  趙鯉看見她們還在洗米,就知道暫時是吃不上飯了。

  但來到廚房這樣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她自然不可能一無所獲的回去。

  視線掃了一圈,落在了一個搖著蒲扇吃鹽水毛豆的婦人身上。

  在一群忙碌的人之中,她格外顯眼。

  趙鯉朝她走去,還沒靠近,那婦人就斜眼瞥了過來。

  在富樂院這樣的地方,聰明人都長了一雙火眼金睛,尤其看年輕姑娘。

  一眼就能看清楚潛力價值,知道誰可以惹,誰不可以惹。

  這婦人視線在趙鯉身上掃了兩圈,面上換上和氣笑容:「姑娘倒是生面孔,不知有什麼事啊?」

  她沒有去詢問趙鯉怎麼來的,什麼時候來的,在富樂樓中,這些都是極容易得罪人的忌諱。

  她這樣好的脾氣,讓趙鯉便利了些,走過去拉了拉家常:「有事想向您打聽。」

  趙鯉說著拉住她的手,往她手裡塞了一樣東西。

  趙鯉不是真正被搜身收刮乾淨的囚犯,身上帶著些活動經費,在必要時刻用來打點。

  這婦人手捏了捏,手心裡的東西,冰涼涼分量尚可。

  收進袖袋後,更熱情了幾分,挪了一下,將身下長凳讓出一個位置來:「姑娘何必這樣客氣,有什麼事您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趙鯉也不跟她客氣,坐在凳子上:「我新來,不熟悉院裡規矩和人情世故,怕得罪了人,還請嬸子指點指點。」

  有了錢開道,兩人就像是重逢的親人,並肩坐在一塊,嘮起了院中的八卦。

  「去年富樂樓評的花榜可是出了大風頭,聽說有一個眼睛極美的姑娘,也不知道是哪一位。」趙鯉道。

  其實這樣的情報,之前也叫靖寧衛暗探打聽過。

  但是狗男人們,給的情報全憑個人喜好,毫不準確。

  誰的眼睛美,十條情報竟然給出了八個最美候選人。

  這個說飛飛姑娘眉目顧盼,美極。

  那個說玲玲姑娘明眸善睞。

  這富樂院中幾百來號姑娘,一時間竟無法準確鎖定目標。

  趙鯉這才溜達進來,親自找的同時,也好及時應對突變。

  她的問題問出來,這婦人先是驚訝的仔細看了看趙鯉。

  隨後露出一個瞭然的笑容:「姑娘是有大志向的,今年花榜定能有所作為。」

  這婦人顯然將趙鯉的行動,解讀為了解競爭對手,悠然道:「富樂院中美人是不少,若說眼睛最美……」

  她沉吟道:「還是得蘇三姑娘和彩雲姑娘,那雙秋水眸子,便是我看著也邁不動步子,更別說男人。」

  「這二位姑娘,都是今年秋後花榜熱門人選。」

  趙鯉暗自記下這兩個名字,又再打聽起富樂院中的事情。

  這婦人在富樂院大廚房呆了許久,各種小秘聞信手拈來。

  連帶著京中來玩耍的權貴小八卦都聽了許多。

  趙鯉饒有興趣的聽了許久,直到院裡飄出飯菜香,她才想起,那邊還有一個病人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等她取飯呢。

  當下對著婦人道:「嬸子,快到中午,不打擾您吃飯,我這也取飯回去了。」

  這婦人顯然跟趙鯉聊得很開心,頓時道:「姑娘何必親自去,等我安排。」

  說完她沖趙鯉擠擠眼睛。

  趙鯉會意:「我們那三個人呢,還有一個需要一些好克化的飯食。」

  婦人點頭,自去安排。

  沒一會,就提著一個沉沉的食盒過來,交到趙鯉手中。

  趙鯉接了道聲謝,正要走,突然想到些什麼,停步問道:「嬸子可知道河畔住著的萱姑娘是怎麼回事?」

  萱姑娘病成那副模樣,會被富樂院眾人忌諱,趙鯉為了便宜行事,並沒有透露自己從那來。

  果然,聽見萱姑娘這婦人面上露出嫌惡:「那地姑娘可別去,萱姑娘年前生了病被移過去的,聽說滿身爛瘡,也不知會不會傳染。」

  「而且……」這婦人突然壓低了聲音,靠近了趙鯉,「那個院子是專門給病重女樂住的,本就死了很多人,晦氣。」

  「從年前開始,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溺死那段河中。」

  「有人親眼瞧見,在那河裡有死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