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順子這攔路虎,趙鯉的回屋繼續計劃再無實行的機會。
沒有辦法,趙鯉和沈晏只好拖著小順子處理公務。
根據五城兵馬司名錄,查到姜婆子住處並不難。
魯建興領人去,將姜婆子家只恨不得牆磚都拆了帶回鎮撫司。
那些東西堆放在鎮撫司證物大庫,正好趙鯉回來可去看看,找找有沒有派得上用場的。
去的路上卻撞見李慶。
李慶手中一疊文書,他恢復不錯,疾走一路也未曾再像從前那般氣喘。
看他行色匆匆,趙鯉還道出了什麼事。
及至近前卻看見李慶臉上帶著些喜色。
「沈大人,趙千戶。」
他行禮同時,將手中文書分成兩份給沈晏趙鯉交換著看。
趙鯉隨意翻閱兩張,唇角也勾了起來。
這些文書並未記載什麼太稀奇的事情,只是近一日來盛京城以及盛京城周邊的異常霧瘴目擊報告。
李慶道:「沈大人命屬下前去排查霧瘴。」
「除卻自然天候與地勢原因,近一日之內出現了四十五樁寒霧目擊報告。」
「目擊者都準確提及寒霧是驟然而生,霧中都有鐵索或者馬蹄聲。」
「且寒霧多發在有詭物傳說之處。」
詭物,寒霧,鐵鏈聲。
相互聯繫後,趙鯉呼出一口氣,對沈晏露出笑容:「陰司開始活動了。」
雖說立陰曹立陰司,但時間太短。
趙鯉原本預計,陰司開始行使職責還需再等一段時日。
不料地下那便宜老祖宗這般給力,才第二日就開始有所活動。
沈晏眉頭舒展開來,應道:「如此,你的壓力會小很多。」
趙鯉叫手裡的文書遞還李慶,卻忍不住潑冷水道:「陰司也有局限。」
藏匿陰氣詭物的邪法,趙鯉知道一堆。
靈氣復甦時代與詭物妖邪一樣可怖的,還有人。
疑心生暗鬼,最多製造詭物的還是人。
更不用說,集無數缺德絕活於一體的邪教。
伸了個懶腰,趙鯉感慨道:「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
李慶走後,趙鯉和沈晏帶著小順子繼續朝著證物大庫走。
得了好消息,趙鯉心情大好,腳步都輕快許多。
到了證物大庫門前廊廡時,她聽見了整整齊齊的讀書聲。
正值讓人昏昏欲睡的下午,證物大庫的門廡大開。
趙鯉探頭一看,便見一排高高翹起的小辮。
這些小辮隨主人搖頭晃腦的念書聲轉著圈圈。
十來個長得一樣,穿的衣裳、辮梢帶子顏色也一樣的小童子,跪坐在蒲草墊上如複製粘貼。
趙鯉這一探頭,讓這些本就不太專心的小童子紛紛扭頭,口中的念書聲也停了下來。
這間小小的學堂立時安靜了一瞬,緊接著,此起彼伏的不屑呲呲聲響起。
像是刻薄鬼見到了上門討飯的窮親戚。
是那些金銀童子。
熟悉的感覺讓趙鯉瞬間黑下臉:「瞧不起誰呢?」
她現在也是坐擁金礦的人好嗎?
聽她喝問,幾個本乖巧坐著的童子屁股底下如裝了釘子,頓時不耐起來。
看著像是想要跟趙鯉好生說說窮富的道理。
這時,沈晏默默負手走到趙鯉身旁站定。
面無表情看著這些躁動的金銀童子。
「今日功課做完了?」
他沒有情緒起伏的聲音響起,方才還跳得很的金銀童子們比見了詭還害怕。
立刻老實跪坐,小手放在膝蓋上。
見狀趙鯉哪還有不明白的:「沈大人,又讓它們念書了?」
沈晏視線在這十來個金銀童子身上一掃而過,沉聲道:「它們剛出世手上便沾了人命。」
「雖說是無心不懂事,不罰卻是不行的。」
「總歸得叫它們明事理,故而白日念書,夜裡便……」
微妙停頓了一下後,沈晏看著趙鯉道:「夜裡再憑控金銀的特性,做一個時辰手工活。」
他這話聽得趙鯉直呼好傢夥。
這是白天夜晚連軸轉啊。
不過趙鯉臉上揚起不懷好意的笑:「教育得好,便該如此!」
「再多加點功課都使得。」
趙鯉純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壞心眼,引得幾個耳朵尖的金銀童子眼淚汪汪瞪她。
卻聽得啪啪兩聲,一個巴掌大小的玩意,握著比他高的戒尺跳老高。
手裡的戒尺在幾個小童子腦門上敲。
紅腦門的老書蟲蹦蹦躂躂喊:「魏先生盯著,你們還敢走神!」
「都繼續背。」
原來沈晏弄了只老書蟲來這教書。
聽這老書蟲的意思,趙鯉一轉頭便見尊半人高的魏山城隍像擱在上首。
看樣子是老師教導主任都齊活了。
趙鯉頓時樂出聲,手舉唇邊對那些金銀童子喊道:「活該!」
叫這些小東西幾次三番瞧不起人。
大抵是她這擾亂課堂秩序之舉,老書蟲不高興地蹦跳過來。
不待老書蟲呵斥,趙鯉識趣舉起雙手,低聲道:「我錯了,不吵了!」
她這能屈能伸的架勢,倒叫老書蟲不好說她,轉而看沈晏。
巴掌大小的紅額頭老翁放下戒尺,不知從何處摸來一套它自己用的小銀茶壺,就壺嘴飲了一口。
那壺太小,趙鯉也沒看清他喝的是什麼。
老書蟲道:「沈大人前些時日提及將有兩個學生要入學,不知何時要來?」
聞言沈晏想了想,給出一個準確無比的時間:「三日後。」
聽見有新學生可以教,老書蟲將小茶壺頂在腦袋上,手舞足蹈蹦跳了一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見趙鯉不解,沈晏答道:「我欲讓馮寶與張保保一同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