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那白毛狼人真身。趙鯉進來前便做了準備。
苦修士灑出的藏匿蹤跡的植物粉末,就是其中之一。
在這些植物粉末的氣息遮掩下,暫逃開了可能的追蹤。
「向右。」苦修士強打精神指路。
他對趙鯉道:「在空中時,我觀察過建築大致走向。」
作為一位合格又博學的神學者,苦修士很了解這種類修道院的構造。
在他指引下,三人暫避到了一間巨大的書庫中。
書庫中黑漆漆光線不佳,高聳的層疊書架上滿是各種巨大磚石似的大部頭書籍。
不知是年代久遠還是本身只是幻想扭曲的存在,這些書一翻就散架化成一把灰。
便是偶爾拾得一張完好的,上面也滿是怪異晦澀的文字。
別說趙鯉,就是苦修士這樣西方神學者也看不懂。
這巨大書庫中,不知是風聲還是什麼,時不時傳來些古怪的聲音。
如什麼在低語。
書庫第三層兩個倒下的巨大書架,正好形成一個天然夾角。
苦修士被趙鯉和威廉騎士聯手塞進這夾角中間,暫時處理了傷口。
在他的指揮下,圍繞這處狹窄的避難處,灑了一圈黑色灰燼。
並繪製了一些紋樣。
曾窺視過泰西人治療孫元的趙鯉粗粗一看,知道這些都是藏匿蹤跡的符文。
私下研究過,但這會她假裝什麼都不知,蹲在灰燼圈內側耳聽。
有類似犬爪的腳步聲,在迴廊奔走。
趙鯉初步估算了一下數量,迅速打消了帶苦修士突圍的想法。
她轉身道:「你們呆在這,我去尋找昆古尼爾之槍。」
趙鯉不忘尋到她乖寶的初心。
若能奪得那片昆古尼爾碎片,對她而言更如同發了大財。
說不得,這方扭曲的神之國便落盡了她的掌心。
素來開朗的她,做著最好打算。
找苦修士討要了一把粉末灑在身上,便踏出了藏匿的灰燼圈。
她迅速攀上一個巨大的書架,直接在書架頂端行走。
從書庫上方破損的花窗玻璃鑽了出去。
然後一盪,來到迴廊上的橫樑。
方才老鼠般蹲下,便見得迴廊遠端火光一閃。
一個生著灰毛的猙獰生物,從火把旁路過,帶起的疾風拂得火把忽的一響。
站立起來將近有兩人半高的類犬生物,形態上已經十分接近狼人。
只是醜陋得多,像是害了嚴重的皮膚病,身上大片毛髮脫落,一層層的皮屑堆集成灰白顏色。
它將鼻子貼在地面,獵犬般一寸寸的聞嗅。
經過趙鯉所在的迴廊時,趙鯉都能聞到它身上濃烈的臭味。
她的手緩緩握在刀柄上,最終放棄了暴起。
這距離苦修士他們藏身的地方太近,引來太多這種狗子不是上策。
這般想著,趙鯉蹲身在橫樑上行走,目標是生長著白色巨樹的中庭。
在這巨大的建築中,她行走在橫樑上頗為輕鬆。
時不時從天花垂下的巨大銅燈上,借道經過。
順道摸一手天花純金鑄造的,面容模糊的金像。
其間數次看著那些類狼的東西經過。
隨著她靠近中庭生著的枯朽白樹,那些禿毛劣質狼人的存在越發密集。
顯然敵人腦子也不算差,知道守株待兔。
橫樑上,一隻體型碩大毛亂糟糟的烏鴉蹲坐,紅寶石似的雙眼警覺布控。
突然,一粒小石子掉落在地面。
這極細微的聲音,卻讓樑上烏鴉發出嘎嘎的難聽聲音。
如同警報,大量禿毛狼循聲聚集而來。
樑上傳來陣陣翅膀撲騰的聲音,烏鴉張開羽翼朝著地面撲擊。
一片混亂中,一個鬼祟身影趁著空檔穿過前廳走上右側長梯。
靴底踏上茸茸的金紅色毯子,她藏身柱後看下方中庭。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呼吸聲。
她先是一驚,而後竟見遠處亮著一盞提燈。
一個消瘦的女人正與一頭禿毛狼對峙。
這女人一手提著個小包袱,一手拎著盞提燈。
那禿毛狼在她身邊繞圈,卻畏懼於提燈投下的燈光不敢上前。
趙鯉見那女人,頓時雙眼一亮。
她迅速開啟鼠鼠祟祟的潛行技能,無聲朝捂著胸口情報布團的女人而去。
翠鳥手心都是汗。
理智上,她知道她應該老實呆在瑪麗蓮所在的房間。
厚著臉皮干雜活也好,給瑪麗蓮按摩肩膀也好,好生呆在那間屋子裡。
可她聽見了陳婆的呼喊。
那喊聲實在太絕望,翠鳥心悸得很,不知陳婆是出了什麼事。
她攥著陳婆給的那塊肉乾,最終鼓足勇氣提著提燈踏出房門。
只是沒走兩步,便遇遭遇到了這沒見過的醜陋玩意。
翠鳥心中勇氣全消,緩緩向後欲要退回屋去。
鞋跟突然踢到一處皺起的地毯,翠鳥一絆,手中提燈晃了兩下。
她竭力站穩,嘗試揮舞提燈。
但倏忽間,血盆大口撲咬而來。
翠鳥幾乎可以看見,那血盆大口牙縫中掛著的腐爛肉絲。
就在此時,鋥然聲刀出鞘的聲音。
斜刺里閃身出來的人,扶住翠鳥,長刀橫斬而出。
那張血盆大口頓在半空,一息後裂成上下兩半,腐臭的大腦咕嘟一下滾落在金紅毯子上。
翠鳥帶著哭腔喊出聲來:「是趙千戶嗎?」
扶著她的那人輕鬆一拍她手臂:「是我,別怕。」
趙鯉一手扶人,一手穩住她手中古舊的提燈。
地上的死物腐臭必引來敵人,她倒是可以一戰,卻恐亂戰中翠鳥傷了性命。
趙鯉拽著翠鳥疾步離開:「這附近有藏身處嗎?」
翠鳥急點頭:「有。」
她反應極快,拉著趙鯉繞過複雜的迴廊,來到了一間敞開的門扉前。
「這是……哪?」
趙鯉的問話盡數堵在喉中,她與坐在椅子上的瑪麗蓮看了個對眼。
不知何時從迷夢中醒來的瑪麗蓮,視線落在趙鯉身上。
頓了頓,她發出帶著喜意的聲音:「弒神者啊,是您到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