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了方原的神色,那牧牛兒沉默了下來,臉上似乎閃過了一抹不悅之色。
他自然不覺得方原是真的沒有聽過他的名字,而是以為方原是在故意用這種方式修侮自己,不過,就連他也不得不承認,這種羞侮方式,某些時候,還真是很有用。
「方原友,你或許覺得自己結成了至尊元嬰,便值得一番狂妄了,但可惜……」
牧牛兒雖然心間微怒,卻不會表現出些什麼來,倒是他身邊的陸姓中年修士,這時候臉色沉了下來,淡淡道:「你還是見識太淺了,至尊元嬰,或許不錯,但這下的驕卻不只你一個,好教你得知,此乃我陸家道子,崑山伯候,名列中州四聖八傑之內,六道大考時,有好事者稱你們為七君,這排名還要排在他們後面,而且吾族道子,已在崑崙山求法七年,終於十年之前,結成至尊元嬰,同樣也在你前面,無論如何,他也算是你的長輩了!」
聽到了這番話,牧牛兒微微皺眉,似乎不喜歡這般直白的誇讚。
但也只是皺眉而沒,並未些什麼。
「四聖八傑?」
而方原聽了,則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來。
四聖八傑七君的名頭,是在當年六道大考的時候,被一些好事者排論了出來的,雖然當時方原也有些好奇,中州底蘊深厚,人才濟濟,想看看這些展露頭角,凌駕於眾人之上的人物究竟有何等風采,但也沒怎麼太當回事,沒想到如今當到南海,便遇到了一位。
更沒想到的是,這個名號如今還有人在提,而且當作了論資排輩的講究一般。
倒是見到了這陸家道子的修為,讓他略略有了些好奇之意。
如今他才剛剛結嬰,雖是至尊,卻也未曾熟悉這一境界的修為與神通,還需要一定的時間來修煉通透,正是對這一境界非常好奇之時,再加上,自己如何結成的至尊元嬰,遭了多少罪,又領悟了多少道理,自己是知道的,這些人在崑崙山上,又有何種造化,卻是不知。
此時遇到了,便也隱隱的有點衝動,想和他切磋一下,看看究竟誰的至尊,更至尊一些。
不過惟一的問題是,自己畢竟才剛剛結嬰啊,打不過他怎麼辦?
……
……
「你也結成了至尊元嬰麼?」
而那陸家道子聽了這番話,也是目光微冷,皺著眉頭打量了方原一眼,眼中卻露出了一抹詫異之色,冷淡開口,道:「成就至尊元嬰,哪有這麼容易,你這不守規矩之人,遭崑崙山所棄,更是形同絕途,但你居然也成就了至尊元嬰,倒讓我也須得高看你一眼了……」
淡淡著,他忽然話鋒一轉,目光也冷了下來:「聽你十年之前,結嬰無望,入了雪原,勾結邪修,求其秘法,當時我還不信世間有這等自甘墮落之人,如今見了你的修為,倒是信了幾分了,看樣子那些邪劍修倒是很大方,把崑崙山沒有給你的造化都補給了你!」
方原聽了此言,心間便已隱隱不悅。
這位牧牛兒,也是至尊元嬰,值得他尊重。
因為只有求過道,才知道求道之難,所以每一位走上了這條路的人都不容易。
但自己心懷敬意,對方心裡卻如此沒數麼?
他們在內心裡把至尊元嬰當成了崑崙山的獨有之物?
還是,因為他們進了崑崙山,所以才結了至尊元嬰,而自己沒進崑崙山,同樣也走到了這一步,所以在他們心裡,便隱隱的感覺有些不舒服了,覺得自己一定借了邪道之力?
心間微嘲,眼神便也冷了下來,抬頭看向了那位牧牛兒。
「你須明白一個道理!」
他淡淡道:「不是所有人都要靠崑崙山賜下的造化,才可以成就至尊元嬰!」
那牧牛兒眼神頓時微怒,身上有殺意淡淡浮現。
而方原也在這時候直視著他,法力微凝。
心裡有了氣,便不再考慮現在能不能打得過他的事情了……
「誰是方原?」
但也就在這時,西方空里,忽有一聲鶴鳴傳來。
那鶴鳴極是神奇異,一聲清鳴,卻使得場間人心臟都驀地一沉,如劍音擊心。
下意識轉頭看去,便見得西方空里,已是一片白雲飛旋。
再下一息,便見得那一片白雲忽然被撕開,卻從裡面飛出了一隻巨鶴,那巨鶴雙翅展開,足有十幾丈長,御風而來,緩緩落到這廣場之上,遮掩光,使得廣場之上光線一暗。
鶴背上,坐了一個身穿白色道袍,面白如脂,唇紅似血的女子,她盤旋在半空之中,目光冷冷掃了下來,很快便落到了方原的身上,眼神微凝,似乎有些詫異:「真成了至尊元嬰?」
著眉頭皺了起來,道:「你們這些所謂的七君,本事不見得很大,但性子倒是張狂,本以為你這惟一一個沒露過面的,會好上一些,居然比他們還要狂妄,我的表妹婉兒,便是再做了什麼事情,也罪不致死吧,你卻在雪原之上對她痛下殺手,未免太過狠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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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牛背上的牧牛兒見到了她過來,便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頭。
周圍諸修,見到了她過來,卻是一臉的喜色,心間的把握又更大了起來。
方原見到了此女,則是心間微沉。
萬沒想到,這一個陸家道子也就罷了,居然又趕來了一位至尊元嬰。
此女他未見過,但從她一身氣機來看,便知其不輸於陸家道子,無疑也是崑崙山傳人了。
不定還與陸家道子一樣,是四聖八傑七君裡面的「前輩!」
但這還不算,此女剛剛才現身,北方忽然也傳來了一聲鹿鳴,極其的清脆,但只是叫了一聲,便再無聲息,竹林幽幽,微風拂動,虛空里,忽然多了些莫名的蘊味。
「連他也來了?」
鶴背上的女子,看向了北方一眼,臉色微變。
而牛背上的陸家道子,則神色更為不滿,看了北方一眼,沒有話。
周圍諸修,聽到了那一聲鹿鳴,則臉上皆露出了喜色,像是長長鬆了口氣一般。
再看向了方原時,便已如看著落入了籠中的獵物一般。
「看樣子總還是免不了動手!」
方原也向北方看了一眼,能夠感覺到那個方向有一縷若無若無的氣息。
那一縷氣息極輕極淡,卻又極重極凶,隨著這氣息升起,周圍虛空里,居然連空氣都似乎凝實了幾分一般,他感覺著那一縷氣息,沉默了良久,然後才輕輕鬆了口氣。
周圍開始有微風襲來,將他的青袍卷了起來,翻翻蕩蕩。
見了他這模樣,周圍眾修也皆是臉色一變,旋及閃過了一抹狠意,那陸姓修士沉聲道:「方原兒,我等只是不放心你身份,想帶你回去詢問一番而已,沒想到你卻死硬到底,呵呵,倘若真箇動起了手來,我們一不心傷了你……甚至殺了你,卻也休怪旁人了……」
「提前伏下藉口麼?」
方原心裡微嘲,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抬頭看向了周圍。
青牛背上的牧牛兒,眉頭一皺,將一截短短的竹笛持在了手鄭
飛鶴背上身穿紅靴的女子,則是眉毛一挑,握緊了拳頭。
島北方,似乎有一束目光看了過來,鎖定了方原。
而周圍眾修,則是一個個面露狠意,盯住了方原,諸道氣機交錯輝映,在島周圍布下了一方大陣,卻是在防備著方原逃出去,對他們來,有這麼三位到了,自然就輪不到他們再向這方原這位至尊元嬰出手,只是做好準備,莫讓方原情急之下奪路而逃罷了。
羅地網已然布下,殺機凝,一觸即發!
可也就在這一霎,南方的海域裡,忽然掀起了滔的波浪。
轟隆巨響,打破了場間沉寂。
眾修被這聲勢嚇住,齊齊轉頭看了過去。
只見那南方來的浪勢,極其驚人,足有數十丈高,吞襲地一般,轟隆隆直向著這一座島卷了過來,空中那些守住了各個方位的修士,迎著這一片巨浪,直嚇的臉色都變了,急急向後退來,各個祭起了法寶,嚴陣以待,還以為是某個絕世強者闖了過來。
只是剛剛退開,便見得那一片巨浪剛剛靠近梁,卻忽然消斂了下去。
海水向著兩側分開,一頭龐然大物在海水中露出了脊背,海水滾滾從那巨物背脊兩側滑落,然後便露出了一望無際的一張大口,以及兩盞宮殿也似大的褐色眼睛。
就算是這些修為精深,膽識過饒修行之人,看到了那一隻龐然大物,也忍不住心裡一驚,目光都打量不過來,以神識掃去,漫過它的背鰭與胸腹,才發現這是一頭巨鯤。
是一隻比這島都大的巨鯤。
「你們想幹什麼?」
眾人見鬼一般的眼神里,只看到那巨鯤背上,有一個女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海水,恨恨的跺腳踹了這巨鯤兩腳,似乎是怪它一不心沉入了海底,把自己的發頭都打濕了。
然後才抬起了頭來,雙手叉腰,指著方原道:「不知道這個人是我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