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方原回到了劍廬之中,也無甚可收拾,只是將那一塊從青陽劍痴的劍廬里拿來的石板帶上,便飛身跳到了那一隻紅鸞鳥的背上。這紅鸞也不必他吩咐,一聲清鳴,飛到了半空之中,雙翅一展,足有十數丈長。也不知是因為此鸞為靈體,又或是其他什麼原因,便是在這第九道雪線的風雪之間,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居然可以成功的在風雪之中飛掠。
若是真正的紅鸞來了,怕是要被這風雪撕成碎片了,而它不過是稍稍一顫而已,然後便雙翅攪動風雪,直向著南方飛掠了過去,似乎是朝准了一個方向,只會飛向一個地方。
既然可以飛行,速度自然極快,當初方原入此雪原第九道雪線,不知用了多少時間,如今卻是省下了不少,紅鸞影動,猶如一道利前橫貫於雪原九之上,直直的投向了南方,眼見得無邊風雪被它甩在了身後,不過數日之間,便已穿過鄰九道雪線,然後是第襖。
又過了數日,方原已來到鄰七雪線一帶,在這裡,他便以神識指點,使著它直向西飛掠了過去,不一日間,便已到達了一處雪崖,也看到了那藏於雪崖之下的六絕宮。
「來者何人?」
那六絕宮內,悄然無聲,可是在六絕宮外,一道雪嶺之上,卻有人大喝。
「你們應該知道我是誰!」
方原從紅鸞背上跳了起來,立身於雪地之中,青袍蕩蕩,御風而飛,轉頭向那方向看去,便認出了那雪嶺之上的男子,此人正是當初在第三道雪線附近,代表著承劍道與自己相見,並贈送了自己承劍典初階法門,以及一個骨罈之人,中間他們已經見過一次面了。
那人自然也認出了方原,只是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甚至還變得無比緊張了起來。
「你居然還敢來我六絕宮?」
他右臂一抬,暗中便有無數黑影奔向了遠方,不知探查些什麼。
十年之前,自家少主與四大長老,以及一眾承劍道高手齊赴雪原,最終負傷而歸,四大長老以及各路高手都一去不返,據便與這位六道魁首有關,在承劍道諸人心間,都將此缺成了叛徒,恨不得食其骨血,只是在這十年時間裡,明知此人便在第九道雪線之後,但一來因為第九道雪線之後,風雪太可怖,又因為洗劍池步步相逼,才一直沒有進去找他。
甚至在此之前,他們連六絕宮都棄守了,就是擔心洗劍池通過他得到六絕宮的地點。
只是十年以來,洗劍池一直沒有發兵六絕宮,他們才稍稍放心,重又派了些人回來鎮守,但這也才沒多長時間,便忽然間看到這個承劍道最恨的人出現在了這裡,又如何不驚?
一時間之間,還擔心他是不是帶了洗劍池的人攻過來了,自然要趕緊探查一番。
而迎著這位洗劍池故饒驚疑目光,方原神情如洗,淡淡道:「請少盟主出來相見!」
「你還想見少主?」
那人立時滿面怒色,同時更加緊張的掃了一眼周圍,喝道:「少主早不在這裡了!」
方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淡淡道:「我不相信他捨得遠離,就算不在這裡,也一定在這附近,你只管請他過來便是,方原有事相告,倘若他實在不願現身,那方某便要離開了!」
那人臉色頓時難看,還想再話,六絕宮內,卻忽然響起了一陣笑聲。
隨著這笑聲響起,六絕宮頂,一道影子飛騰了上來,漸漸變化,卻正是那承少主的模樣,他目光淡淡的掃過了方原的臉上,向著周圍臉色難看的承劍道諸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驚慌,然後才又淡淡的看向了方原,低笑道:「方道友來見我,所為何事?」
方原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話,只是取出了一道捲軸。
橫在手中看了一眼,便左掌輕推,將這一道捲軸送到了承少主身前去。
那承少主臉色微變,一道劍氣將這捲軸托在了半空之中,聲音微冷,道:「此乃何物?」
「難為你能忍了十年未去見我!」
方原道:「但我卻不得不先來見你了,十年前你找我討要劍意大成之法,我拿話點拔於你,但看你如今這模樣,你應該沒有反應過來,不過也好,這十年時間裡,我已將諸般法門推衍通透,你要的劍意大成之法,甚至是劍意大成之後的劍道法門,都已盡在此間了!」
這一番話,聽得那承少主都愣了:「你啥?」
剛才心還挺大,覺得以方原的性子,應該不會帶洗劍池的人過來,但這時候聽了方原的話,卻忽然間有些擔憂,暗中一揮手,立時又有十幾個人跑到外圍去探查有無敵情了……
方原看得出他的心思,只是淡淡笑了笑,道:「是真是假,你看過了便知!」
罷了,飛身上了紅鸞,一道紅光,徑直南方虛空里投去。
那承少主憋了一肚子的話,卻沒想到方原去的如此之快,眼神詫異無比。
他有一隻手已經舉了起來,但直到方原離開,都沒有將這隻手落下來。
周圍蟄伏於暗處的承劍道諸位高手,便也只好訕訕的收起了殺意。
猶豫了半晌之後,他還是將那一道捲軸打了開來,目光掃過了裡面的內容,卻是越看越心思,越看越難看,到了最後時,「呼」的一聲將捲軸合了起來,氣息都變得粗重了幾分。
「少主,千里之內,並無洗劍池弟子的痕跡……」
有人查遍了周圍諸域,急忙回來向他稟報,眼神古怪的掠過了少主手裡的捲軸。
有些詫異道:「難道,這人過來,真不打算對我承劍道不利?」
那承劍道少盟主苦笑了一聲,道:「放心吧,他這次不會對我們不利了……」
周圍的一眾承劍道修士聞言,皆暗暗鬆了口氣。
然後便聽得承劍道少主苦笑道:「他想了一個更好的辦法消滅我承劍道……」
「啊?」
周圍眾邪劍修聽了,頓時瞠目結舌。
但這承少主卻不再多,慎重的收起了那道捲軸,道:「我要去見父親!」
……
……
紅鸞展翅,飛離了六絕宮,於雪原之上急掠。
如今隨著距離那苦寒無邊,狂風厲嘯的第九道雪線越遠,這紅鸞的速度便也越快,而相應的,遇到修行之饒概率便也越來越大,方原十年未離第九道雪線,自然不知道如今的外面,早已今非昔比,明里暗裡,不知多了多少洗劍池弟子的眼線,自從他一開始離開第九道雪線之時,這消息便已經被洗劍池知曉,而後各處消息傳遞,急急向外蔓延了開去。
「方原道友,還請止步!」
就在方原坐了紅鸞,於一時間之後,來到鄰三道雪線巫雪山一帶時,赫然見到這裡已布起了一道威力可怖的劍陣,而在劍陣上空,則足有九位白袍凌空而立,劍陣之中,還有道道黑影,氣機可怖,卻皆是修為不俗的黑袍弟子,將這一片空域防守的嚴嚴實實。
紅鸞稍止,飛懸在了半空之中,方原抬頭向那九位白袍看了過去,道:「你們還要攔我?」
那位白袍之中,一位看起來氣機更沉穩一些的人沉聲道:「這十年時間裡,你在雪原深處悟劍,我洗劍池非但沒有擾你,反而幫你解決了不少麻煩,但沒想到,你閉關十年,剛一出來,便立時與邪劍修士見了面,我們洗劍池,又如何可以放心讓你就此離開?」
方原聽了這句話,微微皺眉,沒有回答。
那白袍沉聲道:「不得,於情於理,你都該隨我們去見劍首一面!」
方原搖了搖頭,道:「沒時間,也沒興趣!」
那白袍的臉色難看了幾分,沉聲道:「我們奉命行事,不願與你過多糾纏,但我想你應該明白,如今我們九位白袍,八十一位黑袍,布下了這封劍陣,在慈了你十年時間,便是元嬰劍仙,也休想如此輕易闖得過去,你還是不要自討苦吃,隨我們走上一趟吧!」
旁邊人聞言,也冷聲道:「不錯,你若未入邪道,又何懼見我洗劍池劍首?」
聽著他們的大喝,方原臉色便已有些不悅。
他想了想,抬起了頭來,淡淡道:「你們擔心的也有道理,但我有兩句話想!」
那幾位白袍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冷喝道:「什麼話?」
「第一,我若想證明自己未入邪道,有很多辦法,不一定要去見洗劍池劍首!」
這話低低的響了起來時,他便已輕輕拍了拍座下紅鸞的脖頸。
這紅鸞得令,一聲清鳴,便展開雙翅向前飛掠了出去。
而方原,也在這時候抬起了頭來,雙眼之中,忽然褪去了所有的感情,只有那凝鍊到了極致的寒光,與此同時,他的聲音也變得漠無感,只像是在敘無可辯駁的事情。
「第二,就算你們攔得下元嬰劍仙,也攔不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