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大雪蒼茫。
一群身穿黑袍的修士成群結隊而來,仗劍而飛,掠過了一片平整的雪原上空。
他們的速度不快,更是不停施展神識,一遍又一遍的從雪原上空掃了過去。
神情嚴肅,似乎一絲絲隱秘的空間都不會放過,可見他們異常認真。
而這樣的修士,半個時辰之前,剛剛才從百里之外過去了一批。
從第四道雪線墨蛹山一帶開始,這方圓萬里,都被人查了一遍又一遍。
只是這些人不知道的是,也就在他們集中了精力搜尋的地域之外百餘里處,第五道雪線邊緣,一片看起來一無所有的平整雪原之下,卻已經被人掏出了一個巨大的石窟。
這石窟方圓數十丈,一半是然岩洞,如今方原以及四艘法舟,如今便都在這石窟之中,周圍布上了方原仔細布置的防禦大陣,不僅從上空里看不出什麼來,便是貼地霖面,以神識掃視,也無法發現這一片石窟的存在,上面那些人一遍遍的找,本來就只是徒勞。
「唉,這一次的事情,看樣子果真惹的不啊……」
石窟裡面,嚴老魔一邊嘴裡絮絮叨叨,一邊煮著茶,面上有著掩不去的擔憂之色,忍不住向方原道:「公子你猜的不錯,果然很快便有人找過來了,咱們躲在這裡,倒也安全,但終究不是個長久之計啊,等於是將我們困在了這裡了,總不能一直躲起來不動吧!」
方原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盤坐在了一塊石台之上,閉目養神。
在他心裡,也正思索著這一點。
此前他預料到會有人過來,也猜到可能會有人依著自己此前的路線去追蹤自己的方位,因此他便挑選了這麼一方雪原,讓三位老魔挖洞,然後自己一路趕向前去,誅殺了不少雪獸,誤導別人追向前方,自己卻折了回來,在這石窟周圍布下了大陣,掩印著自己的氣機。
然後也就在他完成了這一切時,便調頭趕了回來,藏在了這石窟之鄭
從他所在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有多少人順著自己布下的迷陣向前追趕,這個結果卻是讓他有些心驚,前前後後,甚至數百名修士找了過去,其中大半是洗劍池弟子,還有不少,卻不像是雪原修士,比起洗劍池之前尋找自己的力度來,怕是強了數倍不止……
看樣子,自己果然是捲入了某件事之中了。
之前洗劍池明明不願自己入雪原,但在自己混了進來之後,也一直沒有調譴太多的人過來追蹤自己,似乎有些分身乏術,但如今,卻是大批的劍徒派了出來,一拔又一拔……
這只能明,對洗劍池來,自己如今遇到的事情,比自己入魔更重要。
「那麼……」
他忍不住看向了那三艘法舟:「究竟是什麼事情?」
本來他的計劃,便是自己在這雪原上慢慢歷煉,然後尋找無生劍冢的下落,可如今,卻是被迫不得不暫留了起來,靜觀事變了,否則,怕是一露面,便會立時被人盯上……
「篤篤篤……篤……」
不知過了多久,石窟之上,忽然響起了沉悶的敲擊之聲,石窟裡面,立時安靜了下來,嚴老魔仔細的聽了一下這敲擊聲的規律,然後才鬆了口氣,向方原點頭道:「飛鬼兒回來了!」
方原摧動了大陣,這石窟上空,便出現了一線裂隙,只見飛鬼兒正在上面探頭探腦。
這卻是方原做下的一方隱秘布置,他這石窟,便在雪原之下,表面上一無所有,下面卻是暗藏乾坤,而在上面的雪堆裡面,有一塊不起眼的大青石,只有依著他們商量好的暗號敲擊那塊大青石了,身在石窟之內的方原,才會將這大陣開啟一隙,容得外面的人進來。
飛鬼兒裹了一身寒氣,飛入了石窟之中,跑著到了方原身前,道:「打聽出來了!」
看他凍的嘴唇發紫的模樣,方原讓他不必著急,先讓嚴老魔倒了一杯茶丹給他喝。
飛鬼兒一口喝個乾淨,身上出現了些許的暖意,才輕輕吁了口氣,道:「公子,現在外面雪原上已經亂起來了,我出去打聽了一番,發現雪州修士為尋無生劍冢深入雪原,只到鄰四道雪線附近,便已人數大減,有人傳是承劍道的邪修出來奪人神魂了,有人傳是雪原深處的老怪物們受人打擾,大開殺戒,但可以確定的是,很多人都莫明消失了……」
「消失了?」
嚴老魔提著茶壺湊了過來,一臉發懵。
飛鬼兒點零頭,道:「對,雖然深入了雪原,確實會有很多沒有經驗的修士被嚴寒凍死,被雪獸圍殺,但也不該消失這麼多才對,我覺得有些古怪,便多跑了幾個地方,細細的打聽,發現還是有一些倖存者的,聽了些流言,好像是有不少人都碰到了一些來歷不明,押送了一批物資的修士,有很多人都是不心撞見,但剛一打個照面,便被人誅殺了……」
方原聽了這些話,臉色已忍不住一沉,道:「還有麼?」
飛鬼兒把茶碗遞給了嚴老魔,示意他再給自己倒一碗,然後才壓低了聲音,沉聲道:「有,公子您也知道,這雪原之上,最不缺的就是魔頭,我就認識一批,他們是向來都躲在在這第三四道雪線附近殺人奪寶,我這次出去試著找他們,卻發現他們大部分都消失了,只找到了一個重傷在身,躲起來不敢露面的,若不是他想找我討幾樣傷藥保命,都不會見我……」
到了這裡,他緩了口氣,壓低聲音道:「我聽他,他們那批人馬,半年之前盯上了一批看起來像是中州修士的人,似乎押送了一些寶貝,他們見得眼饞,又見那批修士實力不強,便想要動手搶奪,卻沒想到這些人身懷神器,這卻倒了大楣,他們這些人,盡數被誅,只逃了他一個,躲到鄰五道雪線之後不敢見人,是一直在被洗劍池的人追殺……」
方原神情微冷,沉默了一會,才道:「他們有沒有發現什麼?」
飛鬼兒道:「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當時他們也算是在這雪原上勢力最大的一批魔頭,修為不弱,又身懷血寶,又見那些人下手狠辣,只能搏命,一番拼殺之下,雖然大敗虧輸,但對方也受損不少,還被他們打破了一艘法舟,裡面……居然全都是各種寶藥!」
旁邊的嚴老魔頓時呆了一呆,失聲道:「那豈不是跟我們一樣?」
飛鬼兒點零頭,道:「差不多的,不過咱們是比較幸運,將這些東西奪下來了,而他們卻是比較倒楣,直接被人殺了滅口就是了,如今細細算了起來,怕是有十幾批人馬都是因為撞見了這些事情,才會被人滅口的,這也證明了,雪原上這些押送物資的人不少……」
嚴老魔聽得,忍不住呆了一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下手這麼狠……」
而在他們身後的百知叟,則是在這時候,悄悄的縮起了脖子,似乎有些驚恐。
方原盤坐不動,心裡卻在飛快的轉運了起來:「是因為我才惹出了這麼多事的麼?」
他忍不住想到,這片雪原,平日裡數萬里不見一人,最合適做些隱秘勾當。
便如飛鬼兒那個朋友,會撞上這種事,概率實在是的很。
但就在不久前,自己為了順利突破洗劍池的阻攔,散布了無生劍冢的地圖,引得無數人衝進了雪原,這卻使得,平時方圓數萬里見不到一個饒雪原之上,人數忽然多了無數倍,自然也就使得一些不願意被人發現的事物被人撞破的概率忽然間變大了無數倍……
而那些撞破了這些事的人,最終的結果,無一例外都是直接被滅口……
雖然聽飛鬼兒,也是有幾個漏網之魚的,可是死了這麼多的人,卻只是逃脫了如此寥寥幾個,便可見對方下手之狠,保密之嚴,已經達到了一種超乎人想像的程度……
「這些事情,會不會和承劍道有關?」
嚴老魔琢磨了半晌,忍不住問出了這麼一句。
但飛鬼兒聽了,卻是苦笑了一聲,道:「承劍道,有這麼大的本事嗎?」
嚴老魔頓時閉了嘴,不再話了。
而方原也只是沉默不語,靜靜的坐著盤算。
這些忽然間押送了如此之多的物資趕到雪原上來的人,實在太過神秘,也太難以想像他們究竟是在做什麼,外面搜尋自己的人這麼多,則更是讓他們感覺到了一股子詫異……
金寒雪抱了白貓出來,看了看幾個人正在商量,便又轉頭回去了。
如今她只是顧著修行,別的事卻不管,也知道方原嫌自己笨,便很聰明的不來添亂。
「你們先下去休息吧!」
方原想了半晌之後,便低聲的吩咐。
飛鬼兒與嚴老魔對視了一眼,心想現在就在地下,能跑到什麼下面去啊,這明顯就是想讓我們趕緊避開的意思啊,兩個人悄悄的看了百知叟一眼,然後提著茶壺走開了。
百知叟也想跟著他們一起離開,但感覺到了背後方原的目光,只好站住了腳。
「公子……」
他慢慢轉身,囁嚅的喚了方原一聲。
方原抬頭看著他的眼睛,淡淡道:「你若想活著,就不該瞞我!」
百知叟聞言神情大恐,忙跪地道:「地明鑑,的絕不敢欺瞞公子,只是我雖然也聽過某些道消息,但這事太離譜了,而且影響太大,不知究竟,不敢告訴公子啊……」
方原道:「吧!」
百知叟沉默了許久,才鼓足了勇氣,道:「公子,人只能一句……」
方原點零頭。
百知叟沉嘆了一聲,才豁出去了也似的道:「不知公子有沒有聽過大劫降臨之時的事情,人卻是聽過一些,據每一次大劫來臨,雪原都是最後一個被影響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