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尚是方原結成了紫丹之後,第一次全力飛遁。
那速度便如飛馳電掣,比以往快了三倍不止,整個人身周,都被一層青蒙蒙的霧氣裹住,穿雲掠空,時隱時現,猶如鬼魅一般,直直的向著一個方向飛去。
此前他已經布下了後手,一縷玄黃氣正悄無聲息的附著在了某個人的身上,如今這一縷玄黃氣對於方原來說,便如火炬,讓他可以輕易的找到對方位置。
很快的,他便已經遙遙看到了一片猙獰惡山,猶如犬牙倒豎,黑霧瀰漫,山周布下了大陣,裡面稀稀落落,建著幾方行宮,皆是森然巍峨,方圓百里之地,不聞鳥鳴,不見獸蹤。
方原在惡山邊緣按落了雲頭,大袖飄飄,直向行宮大門走去。
此時的大陣之內,最為闊大的一處行宮裡,皇州九重天瘟部鎮守宋奇魑正抱了黑色的大葫蘆,懶洋洋的坐在了最上面的一把太師椅之上。
而周圍,則是數十位身披黑甲的甲士,還有兩位穿著灰袍,身上似乎時時裹著一層灰塵,髒兮兮的長老,一個年老,滿面橘皮,另一個卻是個子矮小,頭髮灰白,但看她的模樣卻如同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
「這一道瘟氣,可是咱們瘟部之主吉老仙人所關注的,事關重大,試法之事耽誤不得,方圓萬里之內,也就還有這麼幾個部落,適才腐骨鳥已觀察到了,在那幾個修士安排下,幾個部落都已經開始收拾行李,準備遷徙到中州那邊去,難道我們就真就放他們離開?」
位於那瘟部鎮守左側的一位灰袍小姑娘,冷冷的開口說道。
那瘟部鎮守聽了,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冷笑,道:「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散修,居然敢救我瘟部的試法之人,還斬了我手下甲士的坐騎,想要這麼輕鬆離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說著目光微寒,低聲道:「話說白了,那幾個部落,我倒是不怎麼在意,龍眠山脈地域廣闊,數十萬里,試瘟的凡人部落總還是可以找到的,不過若是消息傳了出去,人人跟著學,都往中州跑,那才是最麻煩的事情!」
右側的灰袍老者聽了,臉色好看了些,笑道:「不知宋將軍有何打算?」
「九重天瘟部之威,又豈是常人可以冒犯?」
那瘟部鎮守聽了,冷冷一笑,道:「那兩個散修,根本不值一提,甚至那東海來的老兒,我也不放在眼裡,所擔心的,只是那東海老兒一見不妙,真箇腳底抹油逃了,到中州去向仙盟胡說八道罷了!」
說著微一沉吟,道:「如今莫打草驚蛇,多煉幾隻腐骨鳥去盯著,然後找個機會,布下陷阱,將他們一發兒拿下來,正好,這道瘟氣的第二階段,該用修行之人試法了!」
「將軍英明!」
周圍人聽了,齊聲大笑,恭維起來。
而後,那瘟部鎮守便又吩咐:「蒼冥二老細細謀劃一番,其餘人出去探探,再找幾個部落試瘟,前後變化,可得記錄仔細了,早晚都要交到吉老仙人案上,供他老人家參研的!」
「諾……」
幾位黑衣甲士聞言,也皆齊聲答應了下來。
但也就在一眾人將要各自去忙活之時,忽聽得外面一聲巨響,便如天搖地動,連行宮都跟著顫了幾顫,宮內各人,頓時臉色大變,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出了何事……
「將軍,不好了,有人打破了外圍大陣,衝進行宮來了!」
也就在此時,已有外面的值守之人滿面驚惶,急急趕了過來稟報。
「何人有這等膽子?」
那瘟部鎮守臉色一變,甚至還露出了幾分難以置信的荒謬之意,猛得一拍石案,身形便如一片黑雲一般,與其他諸人一起,齊齊從行宮裡飛了出去,立身於半空之中急看。
然後他們便一起看到,大陣外圍方向,正有一道穿著青袍的影子,快步向前走來。
「是你?」
那瘟部鎮守眼神詫異,認出了那青袍男子便是此前壞了自己試法之事的雜丹修士,眼裡頓時露出了一抹詫異神色,眯起了眼睛,冷聲道:「你來做什麼?」
那青袍男子直向前走了過來,腳步不停,淡淡道:「降妖除魔!」
「這……」
那瘟部鎮守以及身邊的諸人,聽了都是一怔,旋及心裡升起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荒謬之意,直如聽到了什麼荒唐的笑話一般,不少人在一怔之後,已經忍不住直接大笑了起來……
他們是堂堂九重天瘟部人馬,居然有人來找他們降妖伏魔?
而且來的,還是一個雜丹修士?
「剛剛才瞧在東海那老兒的面上,放過了你一馬,倒沒想到你會主動送上門來……」
這瘟部鎮守擺了擺手,無奈的笑道:「找死也不是這麼個找法,將他拿下吧!」
在他說出了這話時,周圍十幾位已經按捺不住的黑甲甲兵,早已跨上了飛馬坐騎,手裡掣起纏繞了黑煙的長槍,一聲大喝,渾身黑煙高高揚起,從天而降,十幾騎甲士縱橫交錯,便猶如天神下凡,直向著下方的青袍修士直擊了下來,看起來,便猶如天怒翻擊也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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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瘟部鎮守,以及他身邊的兩位灰袍修士,甚至都沒有關注這個結果,已然開始左右打量,看是否有人在左近潛伏,否則的話,一位雜丹修士,哪裡來的膽子衝擊瘟部大營?
但也只是一霎之間,他們便全變了臉色。
直直向前走了過來的青袍修士,迎著空中擊來的十數騎甲士,臉色未變,不急不徐,腳步並未變快一分或是變快一分,仍是這麼不動不搖的向前走了過來,同時大袖一揮!
嘩啦一聲,一道青蒙蒙的罡氣掃了出來。
那一道罡氣,看起來便像是再普通不過清風,只是裡面夾雜了細若游蛇一般的電光,從左至右,一掃而過,然後那些氣勢洶洶,魔威恐怖的黑甲甲士,便忽然間心底一顫,臉上的表情凝固在了當場,身上的某種氣機,像是直接被人抽去了一般,像是變成了雕塑一般。
「噗」「噗」「噗」「噗」
然後不過半息功夫,他們忽然間一個接著一個的爆碎了開來。
連人帶馬,連身上的黑色甲冑,連同他們手裡的纏繞著黑色霧氣的長槍,盡皆爆碎。
這行宮前的一片虛空,霎那間被血雨與黑霧所瀰漫。
而那青袍的修士,則直從血雨與黑霧裡面走了出來,身上沒有沾染半點血漬,臉上也同樣沒有半分表情,就像是什麼也沒做過一般,目光仍是淡淡的,直直的,看著那瘟部鎮守。
「這怎麼可能?」
那瘟部鎮守吃了一驚,眼珠子幾乎要從眶里跳了出來。
一個雜丹修士怎麼可能有這等神通?
這一幕讓他整個人都僵了一瞬,而後暴跳起來,狂怒大吼:「殺了他!」
轟隆隆……
這行宮之外,本來是一副居高臨下,看笑話也似的氣氛,可是卻瞬間變成了一窩蜂,人人心裡發涼,然後緊跟著便是將一身法力或是法寶都催動了起來,道道凶光沖天而起,猶如數道巨蟒向著方原臨頭鎮壓了過來,周圍的二十多騎甲士,更是結成大陣沖了過來。
而迎著這烏壓壓一片凶威,方原面無表情,只是輕輕提起了一道法力。
識海之內,紫丹滴溜溜一轉……
他身上的氣機,則於傾刻之間,如潮水一般的升騰了起來。
似無止境!
「唰!」
迎著那一片黑壓壓的大陣與漫天法寶光芒,他緩緩邁步,隨掌拍出。
「嘩啦啦……」
結成了陣勢的黑甲甲兵,直接被一掌拍碎了陣勢,而後青影晃動,一個個的被直接打爆,猶如血色煙花,在空中一團一團的綻放了開來,臨死之前,連發出慘叫聲的機會都沒有。
黑甲甲兵裡面的三位統領,都已經是半步金丹的修為,但法寶才剛剛祭起在半空之中,還沒來得及釋放神威,便已被大袖拂來,法寶之上的神威立時倒卷,直接反衝其身,而後三位統領便同時臉色古怪,身形僵住,七竅之中,同時流出了鮮血,而後神魂皆亡。
傾刻之間,這數十騎黑甲甲兵,已一片一片的死在了他的手上。
但他臉上,卻只是漫無表情,平靜到了極點。
見人殺人,見魔殺魔!
妖魔食人,尚是一個個的吃,但以活人煉瘟,卻是一片一片的殺。
這些人,比妖魔更該死!
既已篤定了除魔之心,那麼出手之時,自然不必留情。
「你究竟是誰?想做什麼?」
那瘟部鎮守看到了這一幕,如今還能相信方原只是一位雜丹修士,尤其是他在方原出手之時,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一縷隱隱約約,沉重如山的法力時,更是險些肝膽俱裂,一邊大吼,一邊猛得一拍胸口,一道黑色飛劍去如流星,直向著半空之中的那道青影擊了過去。
「嗖!」
那道黑色飛劍陡乎停住,被方原二指夾在了指間,便無法再動分毫。
方原向他走了過來,淡淡道:「吾只一介散修,路見妖邪,仗劍殺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