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理涼亭內的人怎麼想,方原便轉身離開了。
涼亭之內的少爺小姐們卻頓時一個個面面相覷,詫異無比,只覺得方原最後留的那句話里充滿了自信,甚至還帶著些許對崔雲海的輕視,那滋味頓時複雜無比。
只是見方原要走,他們卻也不敢上前來留人。
畢竟方原剛才在棋道與劍道之上的表現實在太過可怖,修行界裡人人敬重強者,他們下意識里便也對方升起了一種難言的敬畏之意,誰還敢在這時候上前去觸他的霉頭?
倒是那位霜兒小姐,皺了皺眉頭,有心想要留人,可是卻被金寒雪瞪了一眼,卻也只好伸了伸舌頭,表示不敢再做了,而且她自己也知道,今天自己做的出格之事已經不少!
她只是將目光看向了崔雲海。
反正對方也不是避戰,只是輕視了崔雲海而已。
只要崔雲海可以隨手破了他玉簡中的禁陣,也一樣可以讓那個烏遲國修士顏面丟盡。
而這個話口自己也可以記下,等下一次自己見到了他時,好好的羞侮他一番!
「哼!」
崔雲海望著方原離去的身影,也與霜兒小姐一般的想法。
雖然對這烏遲國修士不敬自己,心間氣憤,但他還是一聲冷笑,一道法力灌入了玉簡之中,卻只見得玉間裡面,靈光閃爍,轉瞬之間,化作了一團光華,圍繞在了自己身邊,那光華裡面,存在著無數精妙的符文,旋轉不已,毫光氤氳,看起來十分的玄妙精巧……
「呵呵,不過是……」
崔雲海只是看了那光華一眼,便冷笑著開了口,神情輕鄙。
只是話猶未完,忽然間臉色一怔,又仔細的看了一眼。
半晌之後,他臉色大變,失聲叫道:「一百零八道變化?」
涼亭間的眾人見了他的表情,心裡頓時打起了鼓。
「雲海哥哥,你應該可以輕鬆破掉這禁陣的吧?」
霜兒小姐已經關切的湊到了近前,有些不確定的向崔雲海問道。
崔雲海張了張口,卻是久久不言,只是雙眉凝成了一團,死死的盯著那禁陣。
霜兒小姐不是傻子,眼神也變得古怪了起來,看向了那方玉簡。
「咳……」
滿涼亭里都是一片鴉雀無聲之時,忽然有人輕輕咳了一聲。
眾人轉頭看去,便見是那位跟著烏遲國修士的青衣小廝。
他清了清嗓子,乾笑道:「剛才說的那個賭注……」
滿涼亭里,頓時所有人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多少人心裡想:你要敢提讓我們學狗叫的事情就掐死你……
但那個青衣小廝卻又嘿嘿一笑,道:「方公子若是贏了,五杯酒直接送到洞府里去吧!
說罷了他便忙小跑著跟了出去,只留下了涼亭里的人相顧無言。
依著霜兒小姐之前的規矩,贏了便是賞一杯酒。
這五杯酒送到洞府里去,自然沒什麼問題,可若是輸了的人呢……
那三位棋手頓時都呆呆的看向了崔雲海。
而崔雲海沉默不語,只是臉已經憋的比案上的果子還要紅!
……
……
「方原師兄,你是怎麼做到的?」
方原走在頭裡,金寒雪則是亦步亦趨的跟了上來,落後方原半個身位。
她望著方原的目光,滿滿只有欽佩與好奇,還有些疑惑。
「這有什麼好問的!」
方原隨口解釋道:「心裡有點數就是了,我答應他們賭棋道、劍道、陣道,便是因為這三道我擅長,知道他們玩不過我,像剛才那個划拳的,我就不會答應……」
金寒雪道:「無聊遊戲,方原師兄這等身份當然不會答應!」
方原道:「不,是因為我確實不會!」
金寒雪怔了怔,心想果然不愧是天道築基,居然如此坦蕩。
但她搖了搖頭,又道:「我剛才是指,你怎麼做到既是天道築基,又擅長許多旁門的?」
方原道:「多下點功夫便是了!」
金寒雪聽了,臉色微微黯然:「那倘若下了功夫,還是做不到呢?」
此時的心裡,似也想起了自己當初雄心壯志,一心想要結成天道築基,為老祖宗分憂,但最終無數次的推衍與嘗試,總還是失敗,無奈之下才選擇了五行築基的往事。按理說,五行築基,對天來城而言,也算不錯,但在老祖宗眼裡,不是天道築基,終究只是廢物!
方原聽了這話,倒是步履稍緩,奇怪道:「下了功夫怎麼還會做不到?」
金寒雪臉上,罕見的出現了一抹紅色,過了半晌道:「我就沒有做到!」
方原看了她一眼,道:「那肯定是你下的功夫還不夠!」
金寒雪抬起了頭來,神情凝重的搖了搖頭,道:「不,絕對不是這樣的,我……」
方原無奈的打斷了她:「非要讓我說你笨才滿意嗎?」
金寒雪頓時呆在了當場,心想不愧是天道築基,說話就是這麼一針見血……
這時候方原已經轉身走遠,她猶豫了一下,沒有再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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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這次過來,心裡也未嘗沒有與方原切磋一下術法的心思,只是如今……
……還是暫時算了吧!
……
……
「孫師兄,你這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可以告訴我了吧?」
回到了小院之後,方原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忍不住問起了孫管事。
「別急呀,再等等,估計很快就有個結果了!」
孫管事一提起了這茬,便莫名興奮的樣子。
方原忽然覺得心裡沒底:「我還是想知道你究竟打算怎麼幫我拿到那最後一卷雷法?」
孫管事清了清嗓子,認真的看著方原:「咱們可是過命的交情,師兄我能騙你嗎?」
方原頓時有些遲疑了。
以前他是會毫不猶豫的相信孫管事的,現在……
……算了,再相信幾天吧!
……
……
「這烏遲國小兒,果真有這等天資?」
天來城最深處,一座隱秘在了漫天黑霧之中,終年不見陽光的古老殿宇之中,一位身穿紫衣,頭束金冠,手裡拄著一根龍頭拐杖的老嫗,正神情麻木的看著下方的大殿。
而在大殿之中,可見四五個人恭敬的肅立,聽著與她回話。
這四五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無一例外,身上氣機都十分駭然。
見老嫗發問,其中一位中年男子便回答道:「此事不假。孩兒當時讓霜兒丫頭去宴請他,便也是想看看他在這一群同輩人里,究竟資質如何,沒想到他表現的比孩兒想像中還要強,不僅棋道厲害,劍道想必也已登堂入室,而從烏遲國那邊給過來的消息來看,當初此子一陣敵一國之事想必也是真的,如此說來,他的陣術造詣,怕是已不輸於三紋大陣師……」
「看樣子,這倒是個真正的小天才啊……」
那老嫗過了許久,才緩緩的開了口,先是讚嘆了一句,但末了臉色卻漸漸變得有些難看,忽然間用力拄了拄手裡的拐杖,低喝道:「賊老天,憑什麼天才都跑到了別家去了?」
下面的幾個人,頓時都沉默了下來。
他們也知道,老祖宗罵這老天爺,都快罵了一千年了……
「老祖宗,您這次前往中州,不知商議結果如何?」
過了半晌,才有人輕輕開了口,試著詢問老祖宗這一行的結果。
「結果?」
那老嫗忽然冷笑了起來,臉上的寒氣只能更重:「那些道統,又有哪個是真與我們一條心?哼,仙盟逼的一天比一天緊,偏要我們將自家秘境打開,白白便宜了那些野狗一般的修士們,怎麼倒不見他們去逼那些中州的道統去?而我只要想要這些道統借些人出來而已,他們卻是提的要求一個比一個更高,如此一來,左右都是賠個底朝天,還求他們做什麼?」
聽了這話,廳內的諸位金丹,臉色也頓時有些黯然。
天來城的秘境啊……
世間修士,只是記得天來城曾有數次打開秘境,邀天下人共入秘境,奪取機緣,因此不知有多少人感念天來城金氏,卻很少有人知道,天來城根本就不是自願分享那秘境的!
他們是沒辦法!
一來是仙盟逼迫,打著劫數降臨的幌子,不允許他們私吞這秘境。
二來,也是金氏一脈已然無法完全的壓制這秘境了。
如今,據離上一次秘境開啟,已過去了三百年。
眼見得大劫降臨之期一日近似一日,仙盟也屢屢派人過來催促。
老太君硬生生的在抗著仙盟之命,拖延時間,便是為了多些把握,多為金氏謀些機會。
否則,秘境一旦打開,裡面的好東西卻都便宜了旁人,金家子弟反而落不著多少,這豈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可這個結果,終究還是不如人意……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吧!」
那老嫗絮絮叨叨說了半晌,忽然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拄,沉聲喝道。
「這個,不多考慮考慮……」
下方有一位中年女子聽了此言,卻微微一驚,有些猶豫的開了口。
「還考慮個屁?」
但她這話還未說完,那老嫗便已冷聲訓道:「若不是子孫無能,老身需要這樣做嗎?」
「想想你們的先祖,當年上崑崙山之前,咱們天來城是何等威風?那時候的仙盟,再借給他們十個膽子,可有人敢對咱們天來城的秘境起上半點心思?再說五百年前,我那苦命的飛兒,他活著的時候,便是中州那些天驕道子,又有誰敢說在修行上可以壓他一頭?」
「便是老身,也從未輸墮了天來城的威風,南海那個老九怎麼樣?中州仙宴之上,她對老身不敬,老身一樣敢當面叱罵她不懂規矩,你們又何曾見她敢放個屁出來?」
老太君越罵越是厲害,下面的幾位金丹大修都頭也不敢抬:「偏偏是你們,一群不中用的傢伙,傳承不了咱們天來城的雷法也就罷了,生孩子都不會,只生了一個個蠢貨……」
「你們倒說說,萬一哪天老身蹬腿去了,這天來城金家,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