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正人君子

  你倒張順為何失聲喊了出來?

  原來在那舞台上咿咿呀呀的女子,赫然和張順前世的一款遊戲的配音頗為類似。

  穿越者?張順眼睛眯成了一條線:莫非這並非是一個單穿的世界?到底是雙穿,還是群穿!

  如果是雙穿也就罷了,要麼將她納入後宮,要麼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

  可是如果是群穿,那就壞菜了!自己如此高調,恐怕早就暴露了行跡。如果有人以有心算無心,那事情就大條了!

  這女子如果是穿越者,她來到這裡想做什麼?

  向我示好,想託庇與我?還是向我示威,根本不懼我接下來如同暴風驟雨一般的殺機?

  其實張順想多了,自己擱那和空氣鬥智鬥勇來著。

  原來這女子唱的正是崑曲《牡丹亭》里的遊園驚夢選段,好死不死正是後世遊戲中甄姬的一款皮膚。

  這廝一來不學無術,二來穿越過來二十年,早把其中細節忘了個七七八八,才有今日之誤。

  卻說那張順不由死死的盯著台上那女子,只見她身量未足,形容尚小,雖然有幾分妝容遮攔,卻也看得出來年歲不大,也不知她到底是如何心思?

  「舜王?舜王!」程賈見他「色迷心竅」,不由不懷好意的喊了兩聲。

  「嗯?啊!」張順如夢初醒,這才反應過來在這個時代這樣盯著別的女子看,是十分不禮貌的行為。

  他不由有幾分尷尬的解釋道:「啊,沒想到這『水磨調』還真不錯,不知不覺沉迷於其中!」

  你哄誰呢?剛才是誰還說什麼喜歡關西大漢,結果轉身就盯著人家小姑娘看,你看你連眼睛都挪不開了!

  還喊人家「甄姬」,什麼「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你這誇人都夸出來花了,還胡說什麼「水磨調」不錯。

  程賈心裡冷笑一聲,裝模作樣的指點道:「此女姓陳名沅,如今正值豆蔻年華。」

  「原本其出身於貨郎之家,只可憐父母早逝,不得不寄養了出去。不意收養她的姨夫貪財,竟經將她轉手賣於梨園作伶,實在是無恥至極!」

  「此女倒也爭氣,於此之中練就了一身好本領。堪稱是色藝雙全,名動江左。其身段似雲出岫,其唱腔如鶯聲嚦嚦,才色冠絕當世,觀者為之魂斷!」

  言畢,他又搖了搖頭,半是憐惜半是羨慕的說道:「我聽聞此女如今尚未梳攏,也不知日後會便宜了哪個男子啊!」

  高,實在是高!

  李百戶差點想為程賈的手段,高聲叫好!

  這廝先用陳沅的身世博取男人的同情心,在用她的才藝、名聲抬高身價,最終才圖窮匕見,說什麼不知道便宜誰云云。

  其容貌滿足了男人的好色之心,其才藝滿足了男人的虛榮之心,其悲慘的出身滿足了男人行俠仗義之心,其名聲地位則滿足了男人的征服之心,其處子之身則滿足了男人獨占之心!

  感情您這是一魚五吃啊!李百戶心中不由感慨道:若是自己早認識這廝,自家女兒就不會被自己這麼輕易的送了出去,更不會讓一個村姑奪得了頭籌!

  啊,是個戲子?那就沒事了!張順聽程賈這一通話,頓時抓住了重點。

  擱古代戲子隸屬於賤籍,和娼妓之流相比,地位也好不了哪裡去。

  莫道張順是個粗人,欣賞不來如此高雅的藝術,其實這個時代的很多人也欣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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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除了極個別高端的場所,男戲子約莫都是相公,女戲子約莫都是妓女。哪怕是正經演戲,其賣點也都往下三路上走,您說這地位能高到哪兒去?

  張順如今身為一方雄主,只程賈這一席話就判斷的出來:此女子暫時對自己沒有任何威脅!

  如果她們是群穿,連自己賤籍的身份都擺脫不了,定然是沒有實力的,想必也無法影響大局。

  如果是單穿,那就更好了,一個弱女子能做什麼?除非她嫁給歷史上某個關鍵的人物,影響到她的決策。

  呃......這種事情雖然概率很低,也不是沒有可能發生。

  張順稍作遲疑,不過想想家中「三雄十二虎」虎視眈眈,作勢欲撲,遂絕了把這女子討要過來的心思。

  張順不由點了點頭,贊同道:「苦也,苦也!」

  這倒不是張順沒有同情之心,實在是他同情別人,別人不同情他啊!

  至於好色之心,他還真是半點也無。

  張順心中理想的女子,自然是錐子臉大長腿、前凸後翹、膚如凝脂、溫潤如玉那款!

  這女子卻尚未發育完全,又乾癟瘦小,哪怕一張小臉,也因為塗抹了濃厚的妝容,看不出幾分美醜來,張順哪裡感興趣?

  張順敷衍了兩句,頓時讓程賈沒話接了。

  程賈來拜訪張順之前,其實早做足了功課。知曉這廝一不好酒,二不好財唯好美色與豪傑耳!

  程賈作為一個商賈,哪裡去找個豪傑與他?好歹這裡是「十年一覺揚州夢」的揚州,什麼樣的美色沒有?

  程賈在揚州勾欄瓦舍之間挑來挑去,都沒有挑到如意的。剛巧聽聞陳沅出演《西廂記》,萬人空巷,便挑中了此人。

  奈何他挑中了人家,人家沒挑中他!

  那班主把陳沅培養了起來,正是一棵搖錢樹。

  「凡侍一宴須五金,為度一曲者亦如之。走馬王孫,墜鞭公子,趨之若鶩,大有車馬盈門之勢。即詞人墨客,凡以詩詞題贈沅姬的,亦更僕難數。」

  五金便是近三十兩紋銀。那朝廷九邊精銳,一人一年餉銀也不過十餘兩,尚不如她陪人吃一頓飯,更不要說以後她的「梳攏」錢、典身錢,更是不計其數,班主安肯售之?

  程賈這廝也是個奸商,心思一轉,便說道:「如此這般,我情願出銀一千兩,請她出一趟遠門,為我的客人表演幾段『水磨調」,可否?」

  那班主貪財,心想:他橫豎是個臉面人,又在揚州頗有產業,倒也不怕他!

  於是,班主又叮囑道:「萬事皆好,只是你一不能破了她的身子,二不能違逆了她心愿,否則休怪我拉你去衙門走一遭!」

  其實那程賈倒是打的好主意,等到見到張順之後,只需把這陳沅往他那裡一送,就算是借花獻佛,做個順水人情,換他個獨占之權。

  至於回去以後如何交代,倒也好辦。

  他就說路過洛陽,不意為「匪首順賊」一眼看中,搶掠了過去,徒呼奈何!賠他點銀兩,此事也就罷了。

  只是他千算萬算,萬萬沒想到,一來張順的「生意」如此龐大,自己一個人吃不下來;二來張順這個「好色之徒」居然改了性子。

  為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