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酣暢淋漓的大勝

  丟盔棄甲這個詞,有時候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形容詞,而是實打實的一個生存小技巧,作為身經百戰的大明軍官祖寬和李重鎮對此深有感觸。

  作為騎兵,士卒和戰馬的比例並非一比一。有時候人多點,比如大宋的騎兵;有時候馬多點,比如大多數遊牧民族。

  遼東鐵騎作為大明邊軍,雖然人和馬的比例維持在一比一左右,但是也會配備一些馱馬和備用馬。

  只是入關剿匪以來,來回奔波,戰馬多死,如今「地主家也沒有餘糧」。

  那祖寬和李重鎮作為主帥,換下一兩匹備用馬倒是毫無困難,但是要想給左右親衛全換下體力充沛的戰馬,那就是不可能了。

  沒有辦法,為了擺脫義軍生力軍的追殺,官兵們只好把身上的鎧甲解開,頭盔摘了,擲在地上,以求能夠逃出生天。

  甚至有的騎兵連刀槍弓矢都棄了恨不得全身上下脫光光,以減輕戰馬的載荷。

  然並卵,依舊被義軍追了上來,從背後射下、砍下馬來。

  有的膽氣壯的,見實在無路可逃,只好轉身應戰,向義軍發起了反衝鋒。

  只是由於馬力已經到了極限,義軍並不直接與他交手,只是暫且避其鋒芒,選擇有利的角度進行突擊。

  應戰的官兵往往被義軍騎兵從側面、背後突入,一陣砍殺之後,皆跌落馬下。

  義軍從洧川追至長葛,從長葛追至禹州,一百四十里路程。

  一路上散落的到處都是官兵的鎧甲、武器、倒斃的戰馬和被砍殺的官兵屍體。

  那「左金王」賀錦和「馬鷂子」李輔臣這輩子沒有打過這麼爽快的仗。

  以前他們都是被官兵追的像野狗一般,如今官兵被他們追殺的如同野狗一般,甚至連有官兵駐守的長葛縣城都沒敢入城。

  當初前任河南巡撫玄默兵敗身死,麾下標營便變成爹不疼、娘不愛的「後娘養的」。

  新任河南巡撫傅宗龍先是命令他們駐守密縣,結果被李際遇率領嵩山營偷城成功,敗退回來。

  雖然傅宗龍有心將這伙標營拆了,奈何手底下人手短缺嚴重,只好委派他們暫且駐守長葛,這才有了傅宗龍率領主力圍困禹州而無後顧之憂之事。

  只是玄默標營殘部終究是「後娘養的」,雖然還有近兩千人,奈何士氣低落,不堪大用。

  那祖寬和李重鎮亦知如此,所以未敢入城,反倒一路奔回到禹州城外大營去了。

  河南巡撫傅宗龍正在營中吃早餐,聽聞探子來報,有大批騎兵趕來,還自信滿滿的笑道:「大驚小怪,必是祖寬和李重鎮的遼東鐵騎到了。」

  他連忙把口中的食物吐出來,對左右說道:「咱們出去迎接一下他們。」

  「本來我和他們約定休息兩日再歸,不意今日提前歸來,想必是破了賊人!」

  傅宗龍一邊猜度著這二人給自己帶來了意外之喜,一邊扒開帘子向帳外走去。

  結果傅宗龍剛剛往外踏出一隻腳,又有士卒一邊向大帳跑來,一邊奔跑高喊著:「不好了,不好了,遼東鐵騎大敗,被賊人追殺一百四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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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屍橫盈野,血流成河,損失殆半!」

  「什麼?」傅宗龍聞言心中一悸,伸手拔出佩劍,一劍刺死了氣喘吁吁的士卒,厲聲對左右喝道:「此乃賊人間諜,故意散步謠言,以亂我軍心。有敢效法者,皆如此賊!」

  「大人?」左右幕僚皆在帳中,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何事。只聽見一陣喧譁,連忙跑出來一看,只見一個士卒正倒在血泊中抽搐。

  外面早有幾十士卒偷偷摸摸的看來,傅宗龍不由瞪了幾眼。

  左右幕僚倒也識趣,連忙呵斥道:「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去,不要管不相干的事兒,以免惹禍上身!」

  傅宗龍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收回了剛剛踏出去的腳,往回走去。

  只是帳簾剛剛落下,傅宗龍腿腳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上。

  「大人!」左右一驚,連忙將他扶住。

  「沒事兒,沒事兒!」傅宗龍早已經老淚縱橫,「我就知道祖寬、李重鎮這兩人是個不能成事的!」

  「朝廷將河南軍政諸事託付與我,我又將戰事託付給諸位,將勝負託付給祖寬、李重鎮之徒,以致今日,此乃吾用兵不善,識人不明之過也!」

  「大人,這是真的?」左右聞言,不由渾身一冷,打了個哆嗦。

  如果遼東鐵騎已失,那麼他們的處境就危險了。

  「是真的!」傅宗龍擊碎了他們最後一點希冀,「我知道茲事體大,非凡夫俗子所能揣度,故而斬殺此人,免動搖軍心!」

  傅宗龍話音剛落,帳外又響起了一陣喧譁。

  他心情正不好呢,不由勃然大怒,黑著臉一把扒開了帳簾,怒喝道:「何事喧譁?」

  「大……大人!」正在帳外抬屍體的士卒結結巴巴的應道,「好……好像是祖將軍和李將軍回來了。」

  「那為何無人告訴與我?」傅宗龍黑著一張臉,顯然更生氣了。

  那兩個處理屍體的士卒,下意識看了看剛剛被他們抬起的士卒,沒敢答話。

  傅宗龍沉默了片刻,這才下令道:「等這二人進來,著他們速度見我!」

  「是,撫軍大人!」左右士卒哪裡敢觸他的霉頭,只好老老實實的應道。

  剛才自己處於極度憤怒之下,難免思慮不周。

  如今這人是白死了,傅宗龍看了看被士卒正抬走的屍體,無可奈何的想到。

  可是官兵慘敗的消息馬上就要人盡皆知了,如何還能瞞得住?

  傅宗龍揉了揉眉頭,現在還處於驚慌失措的狀態,短時間沒有一點頭緒。

  「大……大人?」正當傅宗龍愁容滿面的時候,又有士卒走近來,低聲問詢道。

  「何事?」傅宗龍心裡煩透了。

  「那個……那個城外也跟來了一夥賊人請問如何處置妥當?」士卒小心翼翼的問道。

  「有多少人馬?如何來的如此之快!」傅宗龍強行壓抑著情緒,儘量冷靜的問道。

  「大概有千餘人,皆是騎兵,正在城門外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