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無中生有出奇兵

  當新任河南巡撫傅宗龍接到昌平總兵左良玉的從郟縣傳回來的軍情以後,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他搓著因為天氣寒冷,而變得冰冷的雙手,喃喃自語道:「這順賊果然名不虛傳,沒想到連他麾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將領在倉促之間,也有如此出彩的表現。」

  左良玉被李信遏制住了攻勢,那麼下一步定然會迎來賊人的瘋狂反擊。

  傅宗龍心知肚明,不由下令道:「祖寬聽令,即刻做好準備,隨時率領麾下遼東鐵騎出擊,突襲準備援助郟縣的賊人!」

  「軍門放心!」祖寬聞言不由躍躍欲試道,「我遼東精兵,數與金兵大戰,號為天下精兵。此番一旦出擊,定然打的這些泥腿子哭爹喊娘,潰不成軍!」

  「還不是不要大意為好!」傅宗龍隨口規勸祖寬了一句。但是看他神色,其實對此也深信不疑。

  騎兵是冷兵器時代的陸戰之王。它不但具備出色的機動性,更具備強大的衝擊力,特別在平原上作戰,更是無往而不利。

  那傅宗龍麾下只有萬餘兵馬,就敢向張順主動挑戰,最大的依仗就是祖寬手中這三千遼東鐵騎。

  莫要小看他麾下只有這獨立編制的三千騎,僅軍餉糧草等項費用,已經完全抵得上一萬五千步卒的花費。

  其實相對於義軍,傅宗龍在河南的防線還是比較薄弱的。他之所以敢如此大膽,就是可以隨時調動這三千鐵騎進行支援。

  這一次傅宗龍倒是打的好算盤,只要以及試圖渡過汝河支援郟縣「賊人」,他就可以在關鍵時刻派遣祖寬的騎兵進行突襲,打義軍一個措手不及。

  無論是張順,還是牛金星根本沒有遭遇過單獨編制的大規模騎兵的突襲,還不知曉這種戰法的厲害。

  此時此刻,兩人正在營中查看賀人龍派人送來的書信。

  張順仔細看了一遍以後,長舒了一口氣,才順手遞給了牛金星。

  牛金星掃了一眼,不由笑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官兵行動遲緩,才僅僅占據了魯陽關,尚未來得及奪取魯山縣,卻被賀將軍占了先機,如今義軍側後無憂矣!」

  張順聞言微微一笑道:「還是多虧了牛先生提醒及時,才沒讓官兵占了先機!如若不然,義軍腹背受敵,葉縣難以立足矣!」

  反正誇人不要錢,張順順手給牛金星戴了一頂高帽子。

  牛金星嘿嘿一笑,他自知張順自有主意,自己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也不敢居功自傲。

  他想了想,心道:別有一事,主公定然不會想到,如今正是用到俺老牛的時候了!

  一念至此,牛金星不由笑道:「主公,既然李際遇和曹文詔兩部行動尚需一兩日時間,義軍也不能白白的在此空耗糧餉,應當給手伸的太長的湖廣巡撫唐暉找點事情做一做!」

  「哦?」張順原本也有這番心思,卻正不知道如何下手才好,不由應道,「不知先生有何計謀,說出來讓本王參詳參詳。」

  「由此往東,越過舞陽縣,便是西平。此地由去年開始,有郭三海、劉洪起、沈萬登之徒據其間,聚眾設寨,劫掠州縣,官府深患之。」

  「如今河南巡撫傅宗龍、湖廣巡撫唐暉盡起官兵以應我軍,汝寧府定然空虛。主公何不派遣一能言善辯之士,鼓動其並立南向,以調動南面之兵?」

  大明朝廷在南陽和汝寧二府共設一個分巡汝南兼兵備道,除了外來客軍以外,明顯只有一營人馬可用。

  既然朝廷準備對付明顯要進攻南陽的義軍,想必已經把這營人馬也調集到南陽去了。如此以來,那麼汝寧空虛也可想而知了。

  張順不由拍案叫絕道:「先生真是智謀百出,無中生有。」

  原本張順有打算派遣一營兵馬,東出舞陽,威脅汝寧崇藩,以調動官兵。只是如此分兵以後,葉縣兵馬更加薄弱,前去調動官兵的兵馬又面臨著有成為「棄子」的危險,所以張順一直有些猶豫不決。

  如今牛金星提出來鼓動汝寧的賊寇,讓他們暴起發難,義軍自然是「無中生有」出來一支生力軍。到時候哪怕判斷失誤,折損了這些賊寇,張順也不會心疼。

  反正這些所謂的「義軍」其實就是真賊寇罷了,燒殺掠搶,死不足惜。如果能夠和官兵兩敗俱傷,為義軍勝利創造了條件,也算得上死得其所了。

  只是關鍵問題是要派誰去做這個說客。按照張順的想法,其實派遣正待在汝寧府的陳金斗最為合適。這廝在基層廝混已久,最為滑頭,一條三寸不爛之舌僅次於張順麾下的宋獻策。

  只是如今汝州城還有剛剛投靠義軍的前河南兵備道魏傑魏英之這個二五仔,若是沒人看著他,張順著實放心不下。

  汝州城乃是整個汝州地區的核心,更是義軍通往洛陽城的交通要地。如果魏傑突然反正,那麼恐怕張順所率主力都面臨著被全殲之虞。

  陳金斗萬萬不能動,那麼能派遣之人也只有......張順不由自主的看向牛金星。

  果然牛金星也是這般打算,他作為新投之人,自然要先立下大功,以穩固自己在義軍之中的地位。

  於是,他便主動請纓道:「西平距葉縣百餘里,即便快馬加鞭,一個來回亦需兩三日腳程。」

  「聚明無能,上不能為主公獻計獻策,下不能為主公安撫士卒,實在有愧於心。幸好我亦附近人士,多少有些情面,甘願只身前往西平,說服此三人,為主公平添一營人馬,還望主公允許。」

  原來這牛金星也是心高氣傲之輩,如今雖然在張順面前智計百出,卻總覺得不過是替張順出說他所思所想罷了,並不能表現出自己的應有的價值。所以他這一次甘冒奇險,欲立此大功。

  張順一聽,也不由嚇了一跳。我的老牛啊,你只是個謀士,又不是牛魔王,何苦出什麼風頭來著?

  這些人都是嗜殺成性之輩,等你到了賊窩,人家不由分說,上前幾刀把你斬作數段,豈不是枉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