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竇莊張道浚(求收藏)

  張道浚年近四十,早已在官場歷練的沉穩大氣。其父親張銓死節遼陽之時,張道浚才二十七歲。本來他自小受到祖父張五典和父親張銓的良好教導,有意以科舉出仕。

  奈何父親天不假年,早早離去,張道浚為了自己家族,只得棄筆從戎,被恩蔭為「世襲錦衣衛指揮僉事」,又因為是忠臣之後被朝廷加封為都指揮僉事之職。這些職務聽起來很是奇怪,其實品級卻是不低。

  那世襲錦衣衛指揮僉事乃是正四品世襲武官,當年戚繼光家族也是世襲登州指揮僉事,論職權還比他這世襲錦衣衛指揮僉事還差了一點點。至於被加封的都指揮僉事乃是正三品武官,一點都不比目前被張順裹挾的張慎言正三品文官刑部右侍郎差到哪裡去。

  當年其父張銓方殉節,他便棄筆從戎,慨然有請纓之志。當時他被少司寇鄧文潔帶著去見了遼東經略熊廷弼,他大聲的說道:「大丈夫會當獨身取單于首級耳」。連「熊蠻子」熊廷弼都頗為壯之,只是因其父剛剛亡故,便勸他回鄉安葬了老父親。但是,後來他還是被提拔為指揮使,從一品左軍都督同知等職。

  所以,此人雖然在朝中政爭失敗,卻仍然能夠以世襲正四品武官的品級貶謫戍威雁門關。等到陝西農民軍流竄山西,他還被山西巡撫宋統殷征來參與軍事籌劃,協助剿匪。

  此人家族本來就曾以文職參與武事,到了他這一代更是乾脆轉為武職。他本人又文武兼備,又曾多次參與明朝朝廷的重大軍事行動,再加上之前竇莊留存有火炮彈藥,根本不懼「紫金梁」所部農民軍的圍困和進攻。

  這一日他接到家丁通報,說那賊寇又來援兵,攜火炮已至。張道浚大為驚訝,正待前去觀看,卻被母親霍氏喊了過去。他母親霍氏亦是女中豪傑,去年王嘉胤帶農民軍圍困竇莊之時,兒子張道浚不在家,又沒有那些打仗的家丁士卒,便是她排除眾議,帶領村民壯丁決議守城,屢挫王嘉胤於竇莊之下。

  張道浚不敢怠慢,連忙前去拜見母親。霍氏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仍然精神抖擻,見他來了,便問道:「我兒深之,你可得到下人稟告,似有賊人攜帶火炮而來,如果真是這樣,這城就不好守了。不知你心中可有對策?」

  這「深之」便是張道浚的字,他聽到母親詢問,便笑道:「母親勿憂,兒子曾協助孫相國鑄造火炮多年,其火炮鑄造難易與威力,心中盡知矣。」

  「左右不過賊人東施效顰而已。他們既無炮手,有無工匠,難成大器,非是大患!我竇莊自建城以來,城高三丈,牆厚五尺,賊人安能破之?」

  他母親霍氏聞言也笑了,說道:「我卻是老了,聽風便是雨,不及往年威風。深之既然心中有數,那你便去做就是了,老身在臥室里等你的好消息。」

  等到張道浚安慰完母親,樂呵呵出了門來,頓時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適才都是安慰他母親之言,他母親沒有經歷過較大的戰爭,對火器的威力認識不足。他曾身為大明高級武官,自然對出身陝西邊軍衛所的農民軍了解較為清楚,更對火器認知超過一般官員。

  這火炮堪稱決戰利器,進可實彈攻城,退可霰彈禦敵,皆是刀槍劍戟所不能比擬的存在。萬幸由於明朝財政較為困難,對陝西邊軍衛所訓練和裝備使用的先進火炮不多,是以陝西「流寇」大多數不掌握火炮技術,偶爾有攜帶火炮的「流寇」也在官兵的襲擊追剿之下因為攜帶不便給丟棄掉了,這也是張道浚守城的信心所在。

  所以他聽到賊寇之中出現火炮的第一反應便是自家產***細,泄露了自家督造火炮的秘技。他立刻母親住處,連忙讓家丁把自己帶到竇莊城堡四角中的碉樓之上。這碉樓高五層,八面設窗,能使樓外山水盡收眼底。如有來犯之敵,亦可在數十里外無所遁形。

  那張道浚登上碉樓一看,發現「紫金梁」部正在城下安放火炮。張道浚一眼便認出來這是頗為類似虎蹲炮,只是去了鐵箍,看起來圓滾滾的,猛一下還差點沒認出來。

  張道浚見此,倒是放心了一半,這虎蹲炮乃是戚南塘所設計,用來放入營中發射霰彈殺傷士卒之用。此種武器早已淘汰,比起新晉「仿西洋炮」和「弗朗機炮」來,並沒有太多優勢。用來攻城更是蚊子叮咬一般,基本轟不動城牆。

  果然,「紫金梁」在城下命人開炮,打在竇莊城牆之上,只是擊碎了一些包磚而已,並不能破壞竇莊城牆。張道浚不由高聲笑道:「王自用,你不要白費力氣了。我竇莊積糧兩三千石,四五月不會缺糧;我竇莊城牆加糯米搗實,牆厚六尺,任你日夜轟擊,不能破也。若想活命,便早早投降便是。如若不然,等宋督撫率大軍前來,汝等悔之晚矣,早晚皆為齏粉。」

  那「紫金梁」本名便是王自用,他見被人叫破,心中雖然慌張,嘴上卻也硬氣道:「宋統殷庸才耳,一路上被我戲弄多回。此人一路上吃虧上當多少次,也不知羞愧,如何有臉前來救援?若其人不來便罷,此人若來,我三十六營齊會於此,定使他有來無回!」

  兩人你來我去一頓嘴炮。正好張順駐紮完營地,來「紫金梁」處匯報,便扭頭詢問張慎言道:「此何人也?如此囂張,可是竇莊莊主?」

  張慎言聽了,冷笑一聲,便講述了張道浚些許事跡,來嚇唬張順一番。誰曾想張順聽了,對張慎言感慨道:「我老張家人才何其多耶?奈何不能同心協力,共取天下,反倒為朱家走狗,助紂為虐也!」

  張慎言聞言諷刺道:「惜乎令堂已經隨了我,不能再嫁矣!」

  張順聞言也不惱怒,你娶的是後世韃子皇帝的姘頭夏雨荷,與我張順又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