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投名狀

  既然知道「紫金梁」作何打算,張順便放心了,痛快的回答道:「二當家,我們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和官府無半點瓜葛,若是想要如何,需要怎麼做,請您劃下道來。」

  紫金梁一聽,知其是痛快人,便也痛快道:「如此甚好,爾等只需納了投名狀,便是自家兄弟。至於納投名狀之法,或擊破官兵,或攻破縣城皆可,只需表明和官府一刀兩斷即可。」

  「只此一件兒即可?」

  「只此一件即可!」

  「可是我兄弟缺兵少甲,未免白白送了性命,二當家可有不要的武器鎧甲,借與我等一些,等到納了投名狀再行歸還?」張順心滿意足了,左右躲不過這一遭,便趁機討些好處。

  「紫金梁」聽了也有點哭笑不得,這廝看起來年紀輕輕,卻是個二皮臉。「生意」還沒談成,反倒先伸手要「回扣」。倒是馬守應因為張順幫助自己奪了長平關,又見到張順部隊的真實情況,便幫腔道:「二當家,我卻見了這位兄弟的部屬,皆是布衣短槍,甚至還有棍棒之類,不足與戰。若有多餘器械,或可幫襯一二。」

  「好吧,既然『老回回』開了口,便幫你一下吧。回頭『老回回』你去庫里取腰刀一百把,長槍五百杆,棉甲五十副,另外再給『擎天柱』小兄弟挑一副上好明甲吧,免得不小心誤了性命。」「紫金梁」好歹是一方盟主,這點心氣還是有的。

  張順見化緣成功,心中喜不自勝,就連什麼「擎天柱」「小兄弟」之語都懶得計較了。便說了幾句好話,興沖沖領著下屬三將高高興興回去了。

  張順其他下屬早已部屬士卒完畢,只等敵人大營有了動靜,便衝進去營救張順,卻不曾想自家主公大搖大擺的從敵營走了出來,甚至還有幾十人挑著擔子,跟隨而來,頓時驚訝不已。

  趙鯉子得到消息,親自前來查看。一看情況屬實,連忙使人向後面傳遞消息,自己則親自帶領幾個人迎了上來。

  張順一見自家人來了,心中高興,便對馬守應說道:「謝謝哥哥仗義執言,小弟才得了些許自衛之器,日後少不得請哥哥喝酒。」

  「客氣了,老弟。若不是你今日相助,我少不得多損失幾個弟兄。既然老弟有意入伙,老哥哥怎麼能看著你赤手空拳和官府作對呢?」「老回回」倒是挺真誠的說道。

  「有勞老哥哥了,我家兄弟已到,這些器具讓他們自個擔回去吧?」張順笑嘻嘻的問道。

  馬守應一聽,覺得確實沒必要費勁,便拱手別過,讓手下兄弟放下擔子,自顧回營去了。

  這時候趙鯉子跑了過來,喊道:「主公,你怎可如此魯莽,這下可嚇傻了眾兄弟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看看,你家主公全身上下,半點不缺,還給你們討回了保命的玩意。」張順暗自鬆了口氣,兀自哈哈大笑道。

  趙鯉子低頭一看,擔子裡全是鎧甲武器,頓時佩服的緊。正好此時張三百帶人趕來,連忙安排大傢伙將這些東西一起帶回營去。

  張順回到營地,果然再次受到諸位部下的勸諫,特別是趙魚頭聲淚俱下的說道:「主公萬金之軀,豈可輕擲也?一旦有所不測,我等便如鳥獸一般,一鬨而散了。」

  張順聽了心中感動,對諸位拜了幾拜,說道:「是順孟浪,讓大家受驚了。然而創業之初,百事艱難,不得不行此險策也。而今,我們有了根基,以後便不會再有此事了。」

  諸位哪敢受他一拜,連忙側過身去,紛紛回禮。

  於是張順趁機將加入二當家「紫金梁」和需要納投名狀之事,說於眾人聽,向大家問計。本來這入伙義軍之事,大家均有所耳聞,不曾想僅僅不到一個月便得償所願,頓時高興不已,紛紛獻策。

  陳金斗吃了另外三人的悶虧,心中憤懣,故而及時表現道:「此事易耳,附近高平縣距離最近,我們可以讓趙鯉子派人混入城中,裡應外合,攻破此城,以之為投名狀可也。」

  陳經之聽了,連忙道:「不可不可,此番義軍自長子而來,高平縣早應得到消息,此地又距離澤州府甚近,寧山衛旦夕可至,風險卻是太大了。」

  陳金斗一聽,卻是大怒,卻又辯駁不過此人,只好鼠眼咕嚕嚕一轉,卻是想到一個省力的方法,說道:「其實,剛才乃是正計,此投名狀亦有一奇計可用,就是不知主公是否捨得?」

  「有何奇計?為何問我捨得與否?」張順奇怪的問道。這廝投靠以來,多是小人做派,未見到他出了什麼有用計謀,這次不知搞什麼名堂。

  「但請主公砍了那正三品大員張慎言,將其頭顱獻與『紫金梁』,此事便可不費吹灰之力即成。」陳金斗奸笑道。

  眾人聞言,滿座皆驚,再細思之,竟是最為省力之策,不由紛紛高看這廝一眼。張順看了這廝一眼,心想:這陳金鬥倒有幾分歪才,只是卻有些陰險。說不準日後什麼時候,或能收到奇效。

  於是,張順笑道:「此計卻是奇妙,只是見小利而忘大義也。張慎言雖然一計不出,卻價值千金,豈可輕棄也?我卻有一計,正合應在此人身上,解決此投名狀之難也。」

  待張順說出之後,眾人紛紛拜服,便查缺補漏,完善了此番計劃。到此,事情完美解決,張順心情為之一松。只是等眾人皆去,只有馬道長留在那裡兀自不動。

  張順知其必有話說於自己,便問道:「道長可是有事兒?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出自汝口,入自我耳,別無他人耶。」

  「主公今日卻是心急了,大失往日謹慎之風,幾乎嚇壞我等臣子。」馬道長此言卻是直指本心。往日張順看起來天馬行空,實在仔細經過一番利害計較後的選擇,反倒不似今日腦子一熱,便將性命輕托與他人。

  「我卻是急了,我不知道張慎言有何謀劃,只覺我等皆在網羅之中也,故而出此下策。」張順老實承認道。

  「如此,老道我合當羽化矣,日後請主公不要再行險招!」

  「道長?!」張順聞言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