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張順殺虎

  張順顧不得疼痛,一個打滾滾了起來,下意識一躲,卻猛然發現那隻大蟲卻沒有追了上來。張順定睛一看,那大蟲真在不遠處嘶吼扭動。

  原來剛才張順下意識一戳,卻正好將手中的雙鐧插入到那老虎口中。之前在孟縣的時候,陳長梃建議張順練習雙撅,張順覺得此物與雙鐧無疑,還不如打造兩把鋼鐧,即使將來使用不得,也可練一練力氣。

  於是,當時張順聽取了陳長梃意見後,設計了一對長四尺九寸,重九斤五兩的鋼鐧。這對雙鐧根據明朝人的習慣,設計為一鞘雙鐧,鐧成四棱,棱間開槽,鐧尖頗為尖銳,若緊急之時,可擲出作「撒手鐧」使用。

  為了一鞘雙鐧,此鐧護手呈半圓狀,合起來正好呈圓形;把柄呈半橢圓形,合起來正好呈橢圓形。張順本以為這樣的把柄不好握持,誰曾想打造完畢,握起來感覺甚至比一般橢圓形把手更為舒服。

  陳長梃本建議張順將雙鐧打造成不同分量,以適應左右手力量的詫異。後來張順考慮到一鞘雙鐧,不易區分,再加上此鐧本作練習之用,是否可以用來實戰,還要看張順力量增長如何,於是張順便讓鐵匠打造的兩隻鋼鐧分量一樣。

  只是此鐧分量聽起來似乎不高,實則沉重異常。《水滸傳》中雙鞭將呼延灼也不過左手一十二斤,右手一十三斤的分量。張順雖然健壯善武,比起傳說中的五虎將之一的呼延灼還差不少。

  他這些日子為了鍛鍊武藝,常挎此二鐧在身,今日遇到危險,也第一時間順手將此物抽出,卻沒想到它正好立了大功。

  當是時也,張順立於石上,猛虎正好撲來,只是恰巧張順於石頭上翻滾而下,躲過了老虎第一撲。等張順起身,老虎第二撲正至,張順一戳,正好將此鐧戳入老虎口中。此鐧四尺九寸,約合後世一米五多點,由虎口戳入老虎腹中,正好傷了老虎臟腑。

  按照後世種類劃分,此虎正為華南虎,體長不過八尺左右,去了尾巴,也就五尺長短。張順這一戳,正好將其戳了個差不多通透,哪裡還有生機。只見這老虎嘶吼掙扎了半天,漸漸沒了力氣,只見進的氣,沒了出的氣了。

  當時,張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整個人處於極端恐懼、極端緊張和極端冷靜的狀態,自然而然的就那麼做了,好像一切都像演練了千百遍一般,一切動作都那麼流暢自然。

  此時,陳長梃聽得呼嘯,連忙趕來,只見前面圍了一群人,頓時心裡一個咯噔。他連忙撥開人群,進來一看,只見張順渾身鮮血,而那老虎正倒在一旁不遠,好似一個驚雷在自己頭頂炸開。

  他如何不知這次自己犯了大錯,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趨近跟前,撲通跪下喊道:「主公可好?長梃此次殺虎不成,反讓主公受了傷害,請主公責罰。」

  張順這才從剛才奇特的狀態中驚醒回來,方感到身上一陣疼痛,便有些茫然的問道:「責罰什麼?」

  這時候馬道長、陳金斗和趙魚頭等人也回過神來,不由又驚又怒,厲聲喝道:「陳長梃,你是如何做事?若是折了主公,你萬死莫辭!」這時候大家才想起,他們已經在做造反的勾當,若不是主公「天命在身」,沒了主公,豈不是一個個都成了沒了主心骨的逃犯?

  張順這時候也回過神來,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是否要處罰於他。當他回過神的時候,也是又驚又怒,恨不得當場打死此人。可是若說威勢,自己不過十七八歲少年,在不少人眼中還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毛頭小子。除卻感情來說,若是如此處罰於他,此人直接甩手而去,豈不是威望和人才兩失;可是若不處罰於他,使得自己差點丟了的小命,自己都能放任不管,自己又何以服眾呢?

  正在思索期間,只聽得「撲通」一聲,又有人跪了下來。張順抬頭一看,卻是一個身穿獸皮,手持弓箭腰挎寶刀的獵戶。張順心中奇怪,正待要問,卻不曾想那人直接求道:「此事獵虎失手,傷了貴主,卻是因為我的過錯,我蕭擒虎願意替其受罰。」

  原來這蕭擒虎素來獵虎殺豹,最是仁心,聞名遠近鄉里。此次老虎傷人,附近村民第一反應便是通知此人前來獵虎。卻不曾想兩人都是箭術高超之輩,都想一箭封喉,射殺此虎,卻導致雙箭相撞而失了手。

  當時陳長梃生氣射斷了他的箭支,他又何嘗沒有一比高下之心,一箭射飛了陳長梃的箭支?正因為兩人互相較藝,才失了此虎,傷了張順。再加上蕭擒虎見陳長梃膽敢入林尋虎,不由暗暗佩服,起了惺惺相惜之心。

  明代政府雖然三令五申不許百姓蓄奴,可是奈何禁而不止,若是此人主公生氣起來,恐怕他性命難保,於是蕭擒虎便自願將錯誤一肩擔了,希望張順能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能夠收斂一些,減輕對陳長梃的處罰。

  陳長梃聽了如何肯依,他素來自詡英雄好漢,哪裡將讓別人代自己受過,更何況此事本來就是因為自己爭強好勝而起。於是他連忙說道:「主公,此事與蕭老弟無關,此人又非主公麾下之屬,何以處罰此人?長梃做事三心二意,合當有此劫難。」

  「你們少說幾句吧,主公還在流血,誰手中有止血藥,趕快過來包紮一下。」馬道長哪裡容他們扯皮,趕快過來扯那張順的衣服。

  張順將上衣脫了下來,眾人一看,卻是左胸和右胳膊被老虎各抓傷了幾道傷口,幸好傷口不深,後背也被蹭禿嚕了皮,都是皮肉之傷。看起來張順上半身沾滿鮮血,其實有相當一部分是老虎口中噴出灑出來的。

  在場的諸人不是具有武藝在身就是行走江湖之人,跌打損傷的藥物多少有點,卻正缺止血的金瘡藥。馬道長正想問問誰知道附近有沒有大夫,這時候那蕭擒虎倒上得前來,說道;「我倒是帶有金創白藥,汝可先用之。」說罷,便遞上來一個深棕色陶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