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張順受土

  徐子淵畫出來的草圖便令張順對「紫金梁」的戰役企圖一目了然,使得張順更加認識到地圖的重要性。

  趁著義軍正在準備物資期間,張順乾脆派了一隊騎兵保護著徐子淵考察垣曲地形山川,順帶製作一副垣曲縣的地圖出來。

  過來兩天,那徐子淵果然製作出來了一副簡圖,遞與張順。張順一看,也不由扼腕長嘆,原來這垣曲縣地形卻是最為理想的小型根據地。

  此地三面環山一面臨河,中間亳清河谷地適宜耕種,而縣城地處三河拱衛高垣之上,更是易守難攻。距離縣城不遠,其北有南堡頭,其西北有寧家坡,其西有寨里村,三地皆地勢高聳,適合建立堡壘,拱衛縣城。

  正好以縣城為中心,形成了山脈、堡壘兩道堅固防線,盡扼進入垣曲的道路。

  只可惜明廷勢力強大,即使有如此優秀的地形,也不足以抵抗朝廷的圍剿,張順心中別提多鬱悶了。

  好在義軍在垣曲收集了不少糧食物資,改善了張順的心情。特別是糧食和百餘斤銅器、數千斤食鹽,更是讓張順心花怒放。

  糧食大家分了,銅器其他人沒太多用途,張順作價買了。至於食鹽,重量過大,又不太稀罕,其他人只取走少許。本待拋棄了,結果張順得知以後,從義軍手中要了下來。

  張順詐稱回頭派人藏於深山之中,慢慢發賣便是。還被「紫金梁」、邢紅狼暗中譏諷為「守財奴」、「蚊子腿上劈精肉」等不一而足。

  其實,張順打算將這些食鹽先行送入舜王坪山中,回頭在慢慢運到聖王坪處,使捕撈白魚的劉應貴,趁機醃製一批鹹魚出來,既有利於保存,又便於將來作軍糧運輸。

  耽擱了幾天,在「紫金梁」一再催促之下,義軍才戀戀不捨的離開了垣曲縣城。

  從垣曲縣城往北返有三條路線。其一便是原路返回;其二則過了南堡頭以後,往東直達濟源;其三便是順著亳清河往西北而去,繞道絳縣、曲沃、翼城,再往東返回沁水、陽城。

  「紫金梁」和邢紅狼均覺得原路返回最為方便,也沒有細細思量,便帶著隊伍沿西允河北上。

  此處出發,並非早上趕早行動,結果到了歷山鎮以後,已經太陽偏西了,義軍乾脆便在歷山鎮住了下來。

  雖然張順費了不少口水,義軍之中魚目混雜,難免有宵小之輩,不太規矩,把歷山百姓氣的牙痒痒的,個個敢怒而不敢言。

  還好張順麾下,張順約束得力,倒沒出什麼亂子。一切安排完畢,天色尚早,張順便帶著悟空、李信、張慎言、徐子淵等人還有四個小徒弟出來查看一番。

  一來了解一下歷山的風土人情,畢竟以後這裡就是自己的「窩邊草」,也好將來有所往來;二來則是趁機查看地形,張順自起兵以來,頗為迷戀用兵作戰,這個比前世打《羅馬全面戰爭》之類的遊戲好玩多了。

  只是「遊戲」難度太大,不但具有戰爭迷霧,視野距離也很受限制。為了提高勝率,不至於這個不能存檔的遊戲提前GG,張順不得不千方百計,了解和自己用兵有關的東西。

  比如,各處的地形。張順一邊走,一邊和麾下諸人商議著何處適合紮營,何處適合布陣,何處適合埋伏等等不一而足。

  跟隨張順而來的這些人對用兵皆不是特別擅長,不由聽得如痴如醉,感慨張順戰無不勝,不是沒有緣由的。

  張順連忙客氣道:「哪裡,哪裡......哎呦!」

  張順正在得意之時,不曾想樂極生悲,不知被什麼東西一下子砸中了腦袋。幸好飛來的物品也不甚大,倒是沒有太大危險。

  不過,這也惹惱了張順,他扭頭一看,只見不遠處有個穿著破破爛爛的乞丐,手中正抓著一塊更大的土塊,做投擲狀。

  那乞丐見到張順望過來,立刻將手中的土塊藏於身後,臉色頗為尷尬。

  張順哪裡不知道,竟是這廝在投擲自己。自覺失了麵皮,不由惱他無禮,想給他一番教訓。

  結果張順這番才拉下臉色,那邊手下四個小徒弟,立刻抽出自己腰間的短刀,欲將這乞丐格殺當場。

  他這四個徒弟,皆是「八大王」義子,這「八大王」本就喜好殺戮,無理還要賴三分,更何況別人欺負到門前呢?

  張慎言見此,連忙喝止了這四個孩童,走向前去呵斥這個破破爛爛的乞丐。結果這乞丐咿咿呀呀,又哭又笑,竟是一個傻子瘋子。

  張順這時候也走了過去,喝道:「你這廝,我素來與你無冤無仇,如何侮辱與我?」

  結果這瘋子也不知聽懂了還是沒聽懂,直接把手中的土塊遞給張順,說了句:「給你,給你!拿去吧,你全拿去吧!」

  張順莫名其妙被人塞了一塊土坷垃,也不知該哭該笑。他見此人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便準備下令放過此人算了。

  結果不成想,張慎言見此,居然對這乞丐拱了拱手,然後對張順作揖道:「恭喜將軍,賀喜將軍!」

  張順聞言莫名其妙,問道:「亞父何意,這喜從何而來?這賀又從何而起?」

  「這喜從土來,賀亦從土來!」張慎言笑道,「此地厲山鎮乃是舜帝故鄉,將軍自承土德,今有人獻土與將軍,此非天與將軍乎?」

  「更何況明祖正是乞丐出身,坐擁其土二百餘載,今獻與將軍,豈不是理所應當嗎?」

  張順聞言不由大笑道:「亞父,你真是好心腸,好口才!此人不過一瘋瘋癲癲的乞丐而已,我如何能與他計較。犯不上為了一點齟齬,便要人性命。」

  「如此便罷,既然亞父說了合當你獻土與我,我權且收下此物吧!」

  言畢,張順便命李信找了塊布料將這土塊包了,保存起來。

  此事本是一番玩笑,張順與張慎言說過了,也就過了。不曾想世人愚昧,更何況此番言辭出自於正三品大員張慎言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