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戰河東

  紅日滾滾墜西山,殘陽如血刀光寒。【STO55.COM,無錯章節閱讀】

  義軍背河面東列陣,而後金兵則自東向西而來。

  從義軍視角看來,只見後金騎兵戰刀刀光閃爍,甚為駭人。

  然而,官撫民見狀卻笑了:「建虜卻不知兵,世上豈有逆光而行的道理?」

  原來這一戰義軍背對太陽,而後金兵自然是面對太陽。

  如今雖然時至傍晚,日光不如日中熾烈,但是猶不能以目視之。

  眾人聽聞官撫民之言,仔細望去,只見後金騎兵多半眯著眼睛,果然誠如其所言,不由精神大震。

  實際上,當義軍看到對面眯著眼睛的時候,雙方已經拉近到一個可怕的距離。

  冬冬的馬蹄聲,密集的敲擊著河岸的大地,發出了排山倒海一般的響聲,直嚇得站在前排的義軍士卒上下牙齒「咯咯」的打架,左右雙手抖若秕糠,幾乎連武器都拿不住。

  「放!」官撫民眼見後金騎兵進入了射程,不由大聲喝道。

  「砰砰砰!」隨著他一聲令下,一陣密集的銃聲、炮聲響徹了起來。

  這官撫民乃是寧夏副總兵出身,他麾下的人馬自然也帶有濃郁的地方特色。

  大明寧夏鎮三面受敵,地近胡虜,民風剽悍,故而其卒多善騎射刀槍,卻少銃炮等器。

  這如今這官撫民麾下士卒所用火器大多數也是追風槍、弗朗機、快槍、三眼銃、神機銃、火箭一類。

  若說射遠、穿甲,這類火器基本上是聊勝於無。

  若說近距離攢射,這類火器火力密集程度,恐怕就連義軍射擊霰彈的火炮也比不得。

  兵法曰:「勿邀正正之旗,勿擊堂堂之陣」。

  中國古代戰術發展到明末,正軌的隊伍早已經不是那種被騎兵衝鋒一波就是打垮的軍隊了。

  當面後金將領當然也曉得此事,根本沒有打算上來就硬沖義軍軍陣。

  而是準備先讓騎兵騷擾幾波,然後尋出破綻再作計較。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義軍火力竟然如此密集,原本近前準備「十步射面」的後金騎兵,頓時被官撫民麾下的各類火器湖了一臉,被打死打傷無數。

  雙方戰過了一個回合,原本被騎兵遮蔽的戰場空了出來,只看見後金馬屍堆積如山,如同一道巨大的田壟一般,橫亘在義軍陣前。

  原來後金兵來的甚急,並沒有及時披上馬甲。

  那官撫民手底下的火器雖然火力密集,但是穿甲效果並不好。

  所以後金戰馬多死,然而披甲的士卒損傷不大。

  然而這些失了戰馬的後金兵正被摔的七葷八素,還欲從地上掙扎著起來。

  義軍「殺手隊」早從軍陣中衝殺出來,一陣刀噼斧砍,將這些失了戰馬的後金精銳一一砍殺當場。

  「直娘賊,好個南蠻子!」那後金將領見了,不由睚眥俱裂。

  「騎射戰術?早過時了!」官撫民遠遠望見對面氣急敗壞的後金將領,不由冷笑一聲道。

  而他麾下的寧夏鎮士卒眼見後金兵吃了這麼一個大虧,似乎與自己常年廝殺的蒙古兵沒有什麼兩樣,不由心思大定。

  其實官撫民卻不知道,這後金兵厲害的並不是騎射,而是重騎、重步以及以步騎車合成的強大作戰部隊。

  但是,由於張順準備周全,策劃詳細,率先奪取了山西之地,占據了戰略主動權,這才逼得阿濟格部不得不突騎輕進,進入到義軍客地作戰。

  客場作戰與主場作戰不同,既沒有良好的後勤支持,又沒有紅夷大炮、戰車、盾車等沉重的器械可用,故而戰法頗多受限。

  當然,如果後金兵不和義軍「爭地」,那麼效法歷次入關戰法,一路只管燒殺搶掠而去,可能義軍一時半會兒還真拿他們沒有辦法。

  但是,事情壞就壞在要「爭地」這塊。

  關內人多勢眾,物產豐美;

  關外人寡地貧,物產睏乏。

  如果這一次後金兵如同歷次入關一般,劫掠一番而去,一旦讓義軍占據了大半江山,重整山河,恐怕下一次戰爭就不是「清軍入關」,而是「義軍北伐」了。

  故而此時此刻,後金兵不得不爭,不敢不爭,還要在處於極端劣勢的情況下和義軍爭。

  那官撫民哪裡曉得其中主客易位的形勢變化?

  他只知道得了便宜要賣乖,不由大聲疾呼道:「痛快,痛快!再來,再來!」

  他麾下那些寧夏兵,聞言頓時也士氣如虹,紛紛鼓譟道:「痛快,痛快!再來,再來!」

  聽到義軍如此叫嚷,當面的後金將領頓時臉色一沉,心中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感來。

  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士氣正旺的對手,是世界上最難纏的對手。

  面對著這樣的對手,讓那後金將領又如何愉快的起來?

  「主子,既然正面無法突破,那我們何不從側面夾擊順賊?」正當後金將領無計可施之時,他身邊的包衣不由建議道。

  「哦?」後金將領聞言眼睛一亮,不由又把目光盯上了官撫民軍陣兩側。

  這官撫民所列「背水卻月陣」,其實就是一個背靠汾河河岸的半月形陣型。

  適才後金騎兵所衝擊義軍軍陣正面,正是半月的月背。

  這裡不但有左右兩側火力可以相助,又有耀眼的陽光晃眼,嚴重影響後金騎兵的衝鋒。

  而兩側則是半月的兩角部位,與月背正面相比,不但少了一半的火力,還避開了陽光晃眼的弊端,確實是更好的選擇。

  「好,注意躲開河岸的泥濘之地!」那後金將領聞言猶豫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道。

  隨著後金將領一聲令下,後金騎兵頓時一分為二,虎視眈眈分列義軍兩側。

  「好,來了!」那官撫民早看到後金騎兵動向,不由暗道一聲,連忙下令道:「讓水師做好準備,這一次可以動一動了!」

  原來在義軍「背水卻月陣」背後,早隱藏了不知多少船隻。

  這些船隻上不但載有船夫、士卒,更有大量鳥銃、弗朗機和二將軍、虎蹲炮這樣的小型火炮。

  傳承自宋武帝劉寄奴的卻月陣,其關鍵不僅僅在前半邊陣法,更是在陣後的船隻。

  如果沒有這些船隻,所謂的卻月陣也只算得上韓信的「背水列陣」。

  而一旦有了這些船隻,其間變化完全不同,便成了大名鼎鼎的「卻月陣」。

  那後金將領又不是朱燮元,哪裡曉得義軍背水陣的厲害?

  只見後金將領一聲令下,後金騎兵頓時如同兩條蛟龍一般,一左一右向義軍半月形軍陣的兩角衝殺過來。

  然而,正當這些騎兵狠狠的撞在義軍軍陣兩角,一時間無法分開之時,卻見一排排舟楫出現在一側的河面上。

  這些舟楫並不大,但是上面早站滿了整整齊齊的士卒。

  而這些士卒個個不是手持鳥銃,就是手扶火炮,正用那黑洞洞的銃炮口對準了自己。

  「該死,快走,快走!」剛剛沖陣僥倖不死的後金騎兵心中大懼,不由打馬就走。

  只是如今雙方騎兵、步卒正糾纏成一團,哪裡走得脫?

  「砰砰砰!」不等這些後金騎兵走脫,舟楫上的銃炮及時響徹了起來。

  一顆顆彈丸如同地獄裡的死神一般,無情的收割著面前後金士卒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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