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漕運總督兼鳳陽巡撫朱大典和督師楊嗣昌商議一定,便清點人馬,一路向溫縣奔去。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STO55.COM
那溫縣位於懷慶府城東南五十里左右,距離修武縣城百二十里,距離孟縣六十里。
此地既不像孟縣那般當河津之要,又不如懷慶府那般控扼周圍州縣,軍事意義倒不甚重要。
朱大典攜麾下標營及李重鎮、楊御潘、牟文綬、張士儀一干人等萬餘人行了兩日,第二天下午就遠遠望見了溫縣的城牆。
「軍門,我們進城歇息一下吧?」眼看著天色將晚,紅日欲墜,鳳泗總兵楊御潘不由上前請示道。
官兵先是倍道兼行一日一夜,行進了一百里。
好容易歇息了一晚,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又被派來襲擊孟縣的敵人,連續兩日又,行進了百里,士卒都有些疲憊了。
「如此也好,只是一則士卒不能入城,以免擾了百姓;二則大夥修整一晚以後,明天一早必須及時出發,以免誤了軍機。」朱大典猶豫了一下,不由約法三章道。
「好說,好說!」楊御潘、李重鎮、牟文綬、張士儀一干人等聞言不由連忙保證道。
原來按照明朝制度,官兵在內地行軍,應該由路過的州縣提供食宿。
而作戰時的糧餉則由朝廷統一籌劃,督撫負責調用。
只是如今官兵在內地作戰,究竟算作行軍還是算作作戰,卻是一筆糊塗帳。
所謂「聞弦而知雅意」,既然前面見了縣城,朱大典如何不知眾人心思?
其實,如今大明治下天災人禍不斷,州縣留存本又不多,一般州縣哪有富裕?
至於朝廷,若是有糧有餉。那崇禎皇帝朱由檢前一段時間又何必號召官員納捐,鬧出來武清侯李國瑞之事?
是以如今督撫上任之初,第一難能之事,便是籌集糧餉之事。
別人如何籌措糧餉,姑且不論,單這漕運總督朱大典卻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他是誰呀?
他是漕運總督!
從江南輸往北京順天府的糧食一應由他經手。
要說貪污受賄、上下其手他朱大典素來不甘人後。
但是若說讓他截了漕運的糧草挪作他用,再借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
雖然如此,朱大典潛心研究了一些時日,到讓他發現了一個「發財」的辦法。
原來這漕運糧食多是南方各地繳納的賦稅,需要匯集在一起以後才便於起運、中轉。
既然糧食需要匯集在一起,那麼大明朝廷就順勢在大運河沿岸建立倉儲,便於儲存和支兌。
其中大運河沿岸的淮安、徐州、德州和臨清四座城市皆建有倉儲,尋常儲米百萬石以上。
朱大典便利用職權之便,先是上書朝廷,申請調用部分儲糧充作練兵發餉及軍糧之用。
等到朝廷同意以後,他便先拖欠士卒餉銀,直到糧價高漲的時候再調出糧食發賣支餉。
如此一進一出,便能賺取其中差價數千兩,頗得「囤積居奇」之要。
就這樣,朱大典既能夠中飽私囊,又能夠維持住麾下兵馬,堪稱「商業奇才」。
如今這「商業奇才」領著一群小「商業奇才」,望著前面的溫縣縣城,兩眼放光,如同發現「商機」一般。
「來人吶,告訴前面的知縣,就說漕運總督剿匪路過此地,快快為我等備下食宿,否則以通匪論處,不得有誤!」朱大典不由冷笑道。
谷燷</span>那士卒得了命令,連忙持了朱大典的軍令,快馬加鞭趕往溫縣城。
不多時,士卒來到城下,只見溫縣城門緊閉,城牆上稀稀疏疏站了三五十人,身上穿著普通的布衣,一看就是知縣臨時徵調回上來的丁壯。
他不由趾高氣揚的喝道:「溫縣知縣何在?快快前來聽令!」
「下……下官便是,不知……不知有何……軍令?」城上聞言走出一人,看其年齡不過二十多歲,頗有幾分儒雅沉穩的氣度。
城下士卒一愣,口氣不由和緩了一些道:「漕運總督朱大典率各路兵馬至此,命爾等準備食宿糧草,不得有誤!」
「食宿糧草?」城上知縣不由驚訝道,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溫縣只是一個小小的縣城,如何能擔得起如此「重任」?
要是擱別處,這士卒早就嚇唬呵斥一番再說。
只是他看這溫縣知縣如此年輕,又頗有一番氣度,也不知他是哪家的弟子門生。
這廝充當使者、信使多了,頗有幾分門道,難免看人下菜,生怕得罪了不該得罪之人。
「若有難處,可否放我入城,細細分說?」他不由笑道。
「如此……如此也好!」那溫縣知縣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示意身邊一位手持大刀的壯士一眼。
那壯士得了命令,便下了城樓。
不多時隨著一陣沉悶的聲音響起,溫縣城城門隨即開了一道一人寬的縫隙,剛才下來那人示意那士卒進去。
那士卒翻身下來,牽著馬走近一看,只見來迎那人約莫四五十歲年紀,長的頗為壯實。
「請!」那人見士卒牽著馬,不由用力推了推城門,讓縫隙大一些,以便馬匹出入。
「好本事!」那士卒不由瞳孔一縮,開口誇讚道。
這個年代的城門都比較沉重,一般需要三五個人開關,此人居然能一個人推動城門,力氣卻是非同小可。
「謬讚了,不過莊稼人把式罷了!」那壯士憨厚一笑,抓起放在旁邊的大刀,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好漢子,若是有心到軍隊裡效力,我可保舉你到總督麾下做個親衛!」那士卒不由抬舉道。
「多謝閣下好意,只是我年近五十了,暫時沒有離開家鄉的打算。」那壯士憨厚的一笑,婉拒了士卒的招攬。
「走吧,去見你家父母官!」士卒惋惜的看了他一眼,這才說起正事道。
兩人又行了數十步,正好見到剛剛從城樓上下來的知縣,不由笑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兒,不知可否選一個冷僻之處?」
「不必了!」那知縣揮退了身邊十餘丁壯,上前幾步道。
「跟前都沒外人,有話請講。」
「好,好膽色!」那士卒見他一個書生,也有如此氣度,不由誇讚了一句,這才笑道。
「此事說難不難,說易不易,若非遇到我這個心善的,恐怕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那士卒這話頗為無禮,不過溫縣知縣卻面無異色的接話道:「此話怎講?」
「溫縣是個小縣,固然供不起萬餘大軍食宿,難道還供不起一個總督,幾個總兵、參將嗎?」那士卒不由咧嘴笑道。
「只要把幾個老爺安排明白了,剩下上萬大頭兵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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