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意外得來的傷藥

  夜色漸深,死亡幽谷里的死氣更甚。

  易涵往麾下的幾位將軍向他棲身的山洞聚集而來,人人面色凝重。

  「少將軍,我們沒有藥材了!」

  「受傷的將士們已經無藥可用,重傷的已經放棄了……」

  沉重的氣氛充斥在不甚大的山洞裡。

  少年將軍乾裂滲血的唇瓣動了動,髒污的臉上現出一抹蒼涼,聲音嘶啞地問:「谷內能采的草藥都採光了嗎?」

  「幾位軍醫帶著人把山谷里都走遍了,已經沒有可用的藥材了。」

  「大軍人數眾多,糧草不夠,谷內但凡能吃的都已經扒拉乾淨了。」

  「……」

  這一次出兵,他們在半道上遭遇敵方大軍精確伏擊,死傷慘重。

  六天前,他們不得不率領四萬殘兵,退入這處無人敢進的死亡幽谷,谷外至今仍遭十多萬敵軍圍困。

  這幾日內,將士們隨身帶來的乾糧早已吃光,死亡幽谷內但凡能吃的野菜草根樹皮等物,全都被士兵們搜刮殆盡了。

  可如今傷員無藥可醫,谷中嚴重缺水,糧草更是一分不剩。

  他們這四萬人若一直衝不出去,那就只有殺馬飲血或是活活渴死餓死在這死亡幽谷內了。

  一眾將軍商討了許久,卻仍是一籌莫展,只得鬱郁散去。

  山洞內恢復了寧靜,易涵往手中依然緊握著他娘遺留下來的首飾盒,暈暈沉沉地倚在山洞的石壁上。

  他左臂的傷口發炎嚴重,從昨晚起就引發了高燒,讓他整個人都處於極端不適的狀態之中。

  擰著眉頭閉緊雙眼,易涵往似睡非睡間突然聽到握在兩手間的木匣子內傳來一聲「篤」的輕響。

  「?……」習武者的警覺性,讓易涵往就算大腦不甚清醒,也能察覺出異樣來。

  他拉出內盒一看,只見他之前放進去的那片染血衣角,竟然不翼而飛了。

  明明這首飾盒一直被他握在掌中半寸未離,那塊血布是如何不見的呢?

  而今,在盒內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拇指大小的怪東西。

  「這是何物?」易涵往用右手捏起那物什,湊近眼前仔細打量。

  得虧應以湄沒在眼前,要不就能告訴他,這是她隨手放進木匣子裡的雲南白藥瓶子了。

  體積有限的小藥瓶外面貼著一張紙,紙上寫了一堆文字,只可惜都是簡體字,易涵往一個都沒見過。

  他用手捏了捏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成的瓶身,又瞪大了昏花的雙眼,好半天才連蒙帶猜地認出「藥」等字樣。

  「莫非,這是娘親給我送來的救命神藥?」易涵往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這個了。

  畢竟他那份「告娘親書」,放進的是他娘遺留下來的木匣子裡。

  現在血書不見了,這怪模怪樣的東西卻憑空顯現在木匣子裡。

  不是他娘感念他受傷無藥可醫,還會有誰發此善心?

  想到他英年早逝的親娘,易涵往猛一下紅了眼眶,發熱的頭腦更加暈沉了。

  「娘親……」他低低地喊了一聲,一股委屈和想念湧上了心頭。

  他的親娘是一個溫柔而善良的人,只可惜紅顏薄命,早早就逝去了。

  也是怪他們父子倆不爭氣,帶累了她。

  他爹功高震主,從兩年前開始,玄陽關守兵就再也等不到朝廷發來的軍糧和軍餉了。

  他娘不忍守關大軍忍飢挨餓,便變賣了所有家產,用於購置軍糧。

  到最後,他們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變賣光了,連同他娘的所有嫁妝也一分不剩地全部填進了軍資里,大軍還是不得不忍飢挨餓,吃一頓餓三頓。

  但他娘卻生生給勞累死了,她臥病在床的時候,他和父親都帶兵征戰在外,等他們回到關內,他娘已經入殮了。

  他和父親抱頭痛哭了一場,不得不含恨給娘親治喪下葬。

  只怪他和父親無能,竟然連個像樣的葬禮都沒能給娘親置辦。

  娘親葬後,家裡窮得叮噹響,這個木匣子是他唯一能找到的母親生前所用之物了。

  他爹手裡也只剩一根母親用過的木簪子,父子倆就各帶一物在身邊,以懷念永遠失去的至親。

  隨身帶著這個首飾匣子已有一年半載了,易涵往當然十分清楚裡面什麼都沒有,所以這突然多出來的藥瓶子,只可能是他娘給他送來的救命藥。

  應以湄可不知道自己無意間隔空給人當了一波親娘,她當時給自己灑完藥就隨手把瓶子放著,還沒來得及扭緊瓶蓋呢,就發現木匣子有異,隨手就放進木匣子裡了。

  現下易涵往的手胡亂一晃動,那瓶蓋就掉落下來了。

  也幸好他沒有倒著拿,瓶里的藥並沒有灑出來,只有一股藥粉的味道由瓶內傳出。

  易涵往鼻尖一嗅,立即就發現了不同之處。

  這個東西聞起來,藥味可比他們軍醫自己配置的藥劑濃郁多了。

  他立即傾斜瓶身試著倒了倒,雖然只倒出來一些藥粉在手掌心,但那細膩的粉狀也已經足夠讓他震驚的了。

  想了想,易涵往把倒出來的藥粉往左臂上的傷口處灑去。

  只見藥粉迅速溶進傷口殘血中,藥粉多的那一處,流血速度立即就放緩了。

  他心頭一喜,趕忙再多倒些藥粉出來,繼續往傷口上灑去。

  不一會兒,他的傷口就被灑遍了藥粉,鮮血竟然真的緩緩止住了。

  「來人!」他揚聲高喊。

  「少將軍!」洞口外守著的小兵進來聽令。

  易涵往淡聲吩咐道:「去把王軍醫叫過來。」

  「是!」小兵領命奔了出去。

  不一會兒,鬍子拉碴的王軍醫拎著藥箱過來了:「見過少將軍,可是傷口疼痛難忍?」

  都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們這些軍醫沒有藥材也很難救治傷員啊。

  王軍醫自然知道少將軍的左臂傷勢甚重,但這死亡幽谷里實在沒有藥材可用,他也無能為力啊。

  易涵往並不跟他多說,只把手頭上的藥瓶子遞了過去:「你看看這藥,可是能用?」

  「藥?什麼藥?」王軍醫接過已經開了蓋的藥瓶,鼻尖瞬間聞到濃濃的藥粉氣味。

  他忙低頭往瓶中看去,只見有一團棉絮堵住了口子,旁邊隱隱露出一些藥粉來。

  王軍醫轉頭看了看少將軍左臂那道明顯上過藥粉的傷處,那凝結的血液讓他眼睛一亮:「少將軍,莫非這是傷藥?」

  而且應該是藥效極好的那種,先不說這藥香和藥粉多麼讓他驚嘆,光是看少將軍傷處的止血速度就讓他欣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