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負責東邊,你們負責西面,我們在這一帶,如果有事就大喊。」
薛尚武雖然不是武裝部的團長,但大家依舊很信服他,一點牴觸沒有,分頭行動。
夏乘風就是和夏瓊樓一組往東邊的玉米地巡查,微風吹過,玉米葉發出嘩啦啦的聲音,月光下,輕輕晃動著。
明明是最親近的兩兄弟,此時卻相顧無言,走了一會甚至覺得有些尷尬。
「咕嚕嚕!」
夏乘風的肚子不知道第幾回叫出聲,一邊的夏瓊樓到底沒忍住,違背了和何歡的約定,將兜里的東西掏出來。
幾個小沙果,兩個烤土豆,甚至還有一張餅,都是臨出來的時候於大娘給塞的。
只要值夜班的兄弟們都有,對於他們在於家吃飯,人家也真是實打實的準備,哪怕這麼晚都想著會餓,準備點吃的帶著。
「大哥,你吃點墊墊肚子。」
夏瓊樓將所有的東西都塞給了他,夏乘風看著手裡的東西,眼眸閃動了一下。
「這些都給我,你吃什麼?」
本來最近夏乘風的性格越發的沉悶,夏瓊樓以為他不會說話,聽到回話還愣了一下。
而後不在意的呵呵一笑,說是他們屋裡還熱著乾糧,等回去後再吃也趕趟。
之後生怕夏乘風愧疚,夏瓊樓還說今天晚上吃的大包子,他吃了八個,撐的現在還沒不餓。
這邊夏瓊樓沒注意,他越說,夏乘風的臉色越諱莫如深,像是看不到底的深井。
兩人一直在安靜的低頭走著,除了偶爾竄出來的耗子,最大的就是他倆。
但是越是這樣的環境,也覺得有些詭異。
夏瓊樓看著默不作聲的大哥,無奈的搓了搓手臂,哎,要不是為了配合他那脆弱的自尊心,自己就和別人一組了。
「大哥別往前走了,前面是個陡坡,之前有人從這掉下去差點摔斷腿……」
說道斷腿,夏瓊樓又住了嘴,生怕戳大哥敏感的地方,自從他腿腳不好了,整個人都變了,就像現在這樣,讓人覺得憋悶。
確實,那個陡坡看著是垂直的,但只要小心點下去,趴在邊上根本看不見,是個挺好的藏人地方。
夏瓊樓一聽,警惕心頓時就起來了,萬一真藏人了,就他倆這樣會不會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緊張的咽了口水,夏瓊樓捏緊手裡的手電筒,就好像給自己壯膽一樣。
而夏乘風看著這樣的弟弟,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光,就這麼一前一後的往前走。
「那邊要是有人就吱一聲啊,沒啥事趕緊走,別讓我們過去誰都不好看。」
夏瓊樓真的不想這個時候看到任何人,就嘀嘀咕咕的企圖弄出動靜讓人走。
夜晚的深坑看著就像是一張黑 的嘴,加上此刻一點月亮也沒有,手電筒的光線又有限,夏瓊樓的腦子裡不知道想起什麼亂七八糟的畫面。
就在這時,已經到了陡坡的邊緣,夏瓊樓深吸一口氣往下照,看著空空如也的地方,頓時鬆懈下來,先對夏乘風擺擺手表示安全。
可也就是這樣,突然,他的後背被推了一把,夏瓊樓身體不穩的往前摔。
「二弟,就算是哥哥求你了,拖拉機手就讓給我吧。」
夏瓊樓只來得及不可思議的看他一眼,便直直的從上面跌進去,隨即悶哼一聲,等夏乘風拿手電筒看的時候,他已經暈過去了。
***
因為平時晚上都是薛尚武抱著何歡睡覺,這 上沒有了暖意,她自然是有點睡不著。
看了一眼睡得紅撲撲的小樂樂,何歡輕輕的親了一口他的臉蛋,就乾脆坐起來。
何歡這邊乾的熱火朝天,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聲音,趕緊開門就看到薛尚武和幾個人走進來,中間抬著昏迷的夏瓊樓。
「這是怎麼了?」
不是就巡夜麼,咋地,遇到黑瞎子了?
「不小心掉村頭那個斜坡下面去了,」薛尚武皺著眉頭,「是夏乘風去找的我們,剛才去村醫那看了下,觀察一晚上,不行明天去醫院。」
這種昏迷不醒的,就怕是腦震盪啥的,他們也不敢亂動,小心的給抬回來,畢竟他們這有個偏房比較安靜,適合養傷。
將偏房趕緊打開,讓大家將人給抬進去,薛尚武平時經常受傷,家裡都備著急救箱,何歡剛給拿過來就被推出去。
「你別進來了,回屋睡覺,今晚我看著。」
這傷口都在腿上,一會得脫褲子,何歡雖然是夏瓊樓的親妹妹,卻也不好說。
何歡一愣,隨即也反應過來,剛才就是一心想要救人,忘了裡面是男的。
「那你也別太熬了,有啥事叫我。」
說完就扭身離開,薛尚武看著她最關心的是自己反而不是昏迷的夏瓊樓,心裡說不出的喜悅。
還是自家媳婦疼人,哎,趕緊秋收結束吧,他就可以多和媳婦在一起了。
當然,轉身進屋的時候,那蕩漾的表情就消失不見,開始認真的給夏瓊樓處理傷口。
右腿有幾個地方摔的挺重,不過還好,沒傷到骨頭;手臂有兩道傷口往外翻,看樣最好明天去醫院處理下,癒合的快……
等薛尚武將夏瓊樓的傷都處理好後,已經是一個小時了,炕上都是他被剪碎的衣服褲子。
想著回屋去給他你拿一套自己的先穿著,就看到何歡已經站在門口,手裡不僅有換洗的衣服,甚至還有端著七八個煮雞蛋,和小盆熱乎乎的烙餅。
「把這些和大家分著吃了,都這麼晚了肯定都餓。」
說完將東西塞到薛尚武的懷裡,趁機在他腹肌上摸了一把,這才轉身離開。
「真是……小妖精。」
薛尚武看了眼何歡那雀躍的背影,笑了笑轉身回屋。
除了給夏瓊樓留的那一份,大家都狼吞虎咽的吃著,順便感慨何歡的手藝真好。
看著時間差不多,薛尚武就讓其他人離開,他則是扯了條被子也在炕上躺下,沒事就看看夏瓊樓有沒有發燒啥的。
直到屋子裡沒了聲息,薛尚武那邊傳出微微的鼾聲,夏瓊樓終於睜開眼睛,沒有往日的光亮,只剩下無盡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