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安回到光明鎮之後,就被鐵匠呼喚了過去。
這個鐵匠還是之前長樂村來的那個,也姓李,因為對鐵製品的需求量大,李鐵匠現在還找了十幾個人做學徒,現在的冶鐵坊規模倒也不小。
但李鐵匠現在頭疼的可不是人的事,而是時安安給他的冶鐵法。
「時姑娘,您之前給的冶鐵法我都仔細的看過了,但我對那些生鐵、熟鐵還有鋼什麼的仍舊搞不太明白,現在燃料我也換成了煤,但是我不管鍛打多少次,煉出來的鐵還是跟之前差別不大呀!」李鐵匠愁眉苦臉的說道。
時安安納悶的看向他:「你是直接用挖出來的煤礦燒的?」
李鐵匠點頭說道:「是啊,那個煤的確是比柴火那些耐燒。」
時安安一拍腦門:「你帶我去冶鐵爐那裡看看,你這個情況應該是爐溫、溫度穩定性不達標造成的。」
「哎,哎,好,時姑娘您跟我來!」李鐵匠帶著時安安進了冶鐵坊,朝著冶鐵爐走去。
現在的冶鐵爐經過前段時間的改善,不僅增加了鼓風裝置,還換了燃燒原料,所以溫度是達標的,李鐵匠說的沒什麼變化,實際上他已經具備煉出百鍊鋼的資質了。
畢竟百鍊鋼其實就是在熟鐵的基礎上經過反覆高溫鍛造將雜質排出以增加鐵的含碳量,使其更堅硬,所以叫百鍊成鋼,但這種與其叫鋼但實際並未脫離鐵的範疇,也並不是時安安想要的鋼。
她沉吟了一會跟李鐵匠解釋道:「先跟你說說,你分不清的生鐵、熟鐵還有鋼的區別。」
「其實這三者的分辨主要是看其含碳量,生鐵的含碳量是最高的,所以它也是最堅硬最脆的,而熟鐵是含碳量最少的,也是最軟的,平常能被你們一直鍛打的就是熟鐵,而鋼是介於兩者之間的產物。」
「我給你的冶鐵方案上有很多種煉鋼法,百鍊鋼其實就是你現在做的,但是你也看到了這樣做出來的鋼其實就是比之前的好上一點,遠達不到我們想要的標準。」
「而炒鋼法是將生鐵錘成碎片再丟入加熱的爐中,形成半融的狀態,然後對其翻炒將鐵中的碳排出,最後獲得鋼。」
「但是炒鋼法有個很大的問題,便是對煉鋼之人的經驗要求很高,因為若是在炒鋼過程中不及時控制,很容易便會在攪拌中損失大量的碳,導致生鐵直接變成熟鐵,又要重新返工。不僅浪費人力物力,還會白白增加工序,所以我個人也不建議你用這種方法。」
時安安說到這裡,看了眼李鐵匠發現他在認真聽並且能理解,她這才繼續往下說:
「在這些煉鋼法中,我們技術能達到的,也是最好用的便是灌鋼法。雖然灌鋼法也需要一定的經驗,但比起炒鋼更加好控制。」
「它是在同時擁有生鐵和熟鐵的基礎上,將生鐵液澆灌到熟鐵中,使其含碳量變的均勻。灌鋼法在攪拌脫碳時,產生的雜質更細碎,分布更均勻,雖然還是需要鍛打去渣,但次數會減少很多,節省人力。」
「如果想要獲得大量的生鐵液,咱們這個爐子就得再改。」
李鐵匠滿目崇拜的問:「時姑娘您說,咱要怎麼改。」
時安安手指冶鐵爐的爐口:「首先是這個爐口的問題,現在你們把爐口放在下面沒有出渣口,這樣你們煉鐵後會導致鐵中的雜質太多,所以你們得將爐口提高。」
「第二點,便是爐溫和溫度穩定性。你們用燒煤的確可以提高爐溫和持久度,但是煤礦原石中同樣有很多雜質,也會導致生鐵液被雜質污染,所以你們不能直接用煤,而是得用焦炭。」
「焦炭不僅能提高熱量,而且更耐燒,能更長時間的保持爐溫從而提高穩定性,再加上焦炭中雜質含量少,用焦炭也能減少鐵中的雜質。」
聽到這裡,李鐵匠不禁問道:「那要如何獲得焦炭呢?」
「想要獲得焦炭說容易其實也不容易,它主要得先將煤的雜質篩出來,然後讓煤燃燒幾天完成焦化過程,這個說起來比較複雜,你也不用擔心,我讓李長林和李燕他們過來一起幫你。」時安安解釋道,其實不論是煉鐵,還是製作焦炭,都離不開數理化,這次剛好讓李長林他們實踐一下所學的知識。
李鐵匠一聽有幫手,瞬間喜笑顏開,連連點頭:「那就好那就好,您跟我說前面的煉鐵我還能勉強聽懂,這後面的爐子和什麼焦炭的我是聽的雲裡霧裡的。」
時安安笑道:「到時候那個爐子我回去畫一下圖讓他們一起帶過來,你們照著圖樣改造一下煉鐵爐
。」
「哎,好的好的,真是辛苦您了。」李鐵匠感謝的說,他煉鐵大半輩子,從來沒人跟他具體說過這些鐵的情況,雖然裡面有些專業名詞他聽不太明白,但是結合他實際的經驗,倒也能理解一些。
「沒關係,我也是想讓你儘快煉出合適的鋼材還有鐵塊,這些東西的用處可多了呢。」
「時姑娘您放心,等煉鐵爐和焦炭準備好,我立馬就按照你說的法子開始重新煉鐵,一定能煉出達到您要求的鐵和鋼!」李鐵匠拍拍胸脯承諾。
指導完李鐵匠,時安安就離開了冶鐵坊,不得不說,這樣的天氣下待在冶鐵坊還是有些熱的。
走在路上,從身後突然傳來喊她的聲音:「時姑娘!」
時安安疑惑的回頭,看到是個穿著還挺講究的中年男子,她一下子沒想起來這是誰。
中年男子走到她面前,看到她茫然的表情便猜到了她定是沒認出他,於是笑著打了個招呼:「時姑娘,是不是不記得陳某人了,咱們之前在清湖邊上見過的。」
時安安回想了一下,頓時恍然大悟:「陳老爺?!」
陳懷仁笑著點頭。
時安安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住啊陳老爺,最近事情太多了腦子有些糊塗了,您這是長胖了不少啊,我乍一眼都沒認出來!」
來者正是陳懷仁,當時在清湖旁一別後,時安安只交待嚴飛他們回光明鎮時帶上他們一家,後來她自己忙的團團轉,一時間還真忘了這號人。
再加上,這陳老爺來光明鎮後,比之前見到時胖的可不是一星半點,之前骨瘦如柴臉色憔悴蠟黃,現在臉頰上有肉了,連精氣神都足了,可不是判若兩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