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陰司鬼差,萬紫千紅
陽有陽壽,陰有陰壽。【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人類天定壽數一百載,只有活完這些年的人方才可以正常投胎。
命中有災、病、難、死劫者只是陽壽盡了,但陰壽還未走完。
而且,凡間是生靈生存的地盤,有各種各樣的【氣】。
生靈有肉體加護自然無礙,但陰靈就不行了,直接被氣影響。
怨氣煞氣總比祥瑞之氣多得多,長久以來逗留人間的陰靈必定會成邪物。
嬰兒死亡後的陰靈是很特殊的存在,因難產而死的嬰兒更是佼佼者。
理論上來說,足月了就代表這個小東西活下來了,並且可以當一輩子人。
他們若是橫死,怨氣絕對是最大的。
更要命的是這些嬰兒沒被弄出來,娘死後直接跟著埋了。
娘胎鎖住了他們的魂魄,如果屍體沒有及時腐爛,想投胎都難。
本身就怨氣大,具備一定的特殊能力。
趕上原本自己要出生的家庭有了別的小崽子誕生時,誕生的所有契機都滿足了。
墓虎是沒有完整邏輯的,只有【偏執】的本能。
他們認為只要這家生孩子,必會造成另一隻墓虎的誕生,這是悲劇,所以才會殺得這家雞犬不留。
死了能投胎,投不了胎的才叫真憋屈。
這顯然不是正常人的腦迴路,當然了,墓虎從各方面來說都不算【人】。
陸凡從畫面中看見的正是墓虎誕生的過程,只是沒見到周強的手筆,這一點倒是之前猜錯了。
墓虎這東西本身是挺強,但也有破解之法。
就像劇毒之蛇附近必有解毒之物一般。
克制墓虎的東西,就是他家裡後來誕生的孩子。
並非只有人才行,一切成功誕生的生命都可以。
嚴格來說,小黑狗才是【天命主角】,因為它是繼慘案發生後第一個出生的生命。
只是這廝先天不足才顯得沒那麼厲害罷了。
不然的話,吠叫一聲就能把墓虎嚇得心驚肉跳。
若是能周旋拖延些許日子,待到小黑狗長大直接就能撲殺這隻墓虎。
兩者有嚴格的克制關係,墓虎的怨氣防禦對小黑狗完全無效。
而小黑狗對他完全就是真實傷害。
可惜造化弄人,命運太過巧妙。
周老三不知內情,直接選擇拿小黑狗擋在。
還給它穿了花衣和鞋子,打扮成小娃娃的模樣。
這一套流程走下了,小黑狗還真就成了【應劫】。
事實證明它也遭遇劫難了,就是那一晚被墓虎差點咬死。
陸凡出現是一線生機,他掌握的復愈之力更是開掛般的神通。
包括當時的黃十三也是。
如果沒有復愈之力,就算陸凡來了也沒用,必死無疑。
眼下這隻小黑狗除了克制墓虎外,應當有了別的神異,故此才會『666』的叫。
這應該是巧合來的,奈何周老三不識貨,把它當【祭品】穿了花衣和鞋子去送死。
「你的俗緣已經斬斷,以後就跟著我混吧。」陸凡笑著摸了摸小黑狗的下巴。
「哈哈哈——哈哈哈!6嗚~6嗚~」(狗哈氣聲,不是哈哈哈的笑。)
它吐著舌頭討好陸凡,儼然一副好舔狗模樣。
見狀,陸凡乾脆給其起名:「既然你這麼黑,那就叫你袈裟吧。」
「嗚?」
袈裟眼裡閃過一絲迷茫,不明白這是哪門子起名法。
此時周家發生情況變化。
興許是有了咒棗相助,那孕婦產子並未遇見多大的麻煩。
約莫兩三個時辰後,伴隨母親撕心裂肺的叫喊,嬰兒嘹亮的哭啼聲也傳遍整個院落。
「哇————」
聽得這聲音,墓虎冷不丁打了個激靈。
小黑狗先天不足它不怎麼怕,但裡面那個小東西可是健康的一批。
哪怕只是幾聲哭啼都讓他膽戰心驚。
「這就是克制關係吧?」陸凡若有所思。
有些東西誕生的很詭異,天生強大,但卻有致死命門。
這時,白霜騰騰騰從屋裡跑了出來,報喜的同時還一臉驚懼。
陸凡當即還以為又出什麼么蛾子了,可追問之下她卻支支吾吾說沒事。
「奇奇怪怪,走吧,我們送那墓虎回家去。」
白霜下意識點頭隨他一起走,沒兩步突然愣在原地。
回家?它哪有家?
一行人帶上墓虎,再度來到墓地處。
陸凡施法將墳墓分開,棺材浮到地面。
裡面滿是腥臭血污,不難看出孕婦的肚子是爆炸過的。
他把墓虎仍回棺材裡,對方這會兒倒是老實了,依偎在屍體的臂彎里來回蹭頭。
「周老三家已經平安誕生一個娃娃,不管你現在還有什麼怨氣,也都該結束了。」
說罷,陸凡盤腿而坐,開始朗誦薩祖仰啟咒。
白霜、空空、黃十三也跟著恭敬頌念,剛入伙的袈裟則是伏在地上,狗臉上滿是虔誠。
「仰啟碧雲大教主,一元無上薩仙翁」
淡淡黑霧從墓虎和女屍身上騰起,又像冰雪一般消融開來。
仰啟咒念誦完畢,陸凡再看那墓虎和女屍。
女屍因難產而死的扭曲表情褪去,重新變的平靜起來。
如果不看那棺材裡的血污,還當是睡著了一般。
而墓虎已恢復剛出生嬰兒模樣恬靜,再也沒有猙獰表情和猩紅眼珠子。
此時正依偎在母親臂彎里。
「希望你到了陰間能快些找到母親,不然你這小不點鐵定要受其它鬼欺負。」
陸凡捻了捻大拇指和食指,搓出一小朵火苗扔進墳墓。
火苗微弱,他施展登抄術,使其瞬間烘燃起來。
在沖天的火光之中,一個女人抱著一嬰兒立足,向前方彎腰施禮。
「你竟然沒有投胎!」陸凡瞬間驚了。
那女人似乎聽到了他的話,微微點頭,又看了看自己的孩子。
這下陸凡恍然大悟。
不是女人沒有去投胎,而是不捨得走,因為當時她的孩子還沒有徹底死亡。
鬼不可以有執念和掛念的。
本就是陰靈之物,但凡情緒波動過大就會產生怨氣。
屆時神志被迷惑,也就成了所謂的【厲鬼】。
這時,墓地深處突然泛起迷霧,隱約還出現些許暗青色的冰冷光芒。
「有人來了」
「噓,別說話,待會兒低著頭。」
陸凡打斷白霜的詢問。
他已經猜到是誰來了。
陰差!
這方世界是有陰曹地府的,具體和上界通不通用不曉得,但肯定有陰曹地府。
否則皇家的【陰間皇朝】哪來的?
這東西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而且在之前的畫面中陸凡也看到過,就是兩個陰差來接墓虎魂魄。
可惜它魂魄被母親身體鎖住。
陰差和神靈元神下凡一模一樣,沒有實體,做不出直接影響人間的舉動。
偏偏有職務的正神都受過命令,正神不得上身附體。
無奈只好作罷,先去忙其他的活。
只是有一點讓陸凡始料未及,那就是這個母親也沒有投胎去。
很顯然,這一點就屬於陰差失職了!
孩子變成墓虎這無可奈何,但這母親是真的死了,該走就得走。
很快,迷霧深處走出【官差】,一個提著燈籠,一個打著傘。
提燈籠的還拿著鐵鏈,打傘的拎著水火棍。
兩人臉色煞白,帶著些許鐵青,均有著一對濃濃黑眼圈。
和電視劇里的鬼差打扮沒啥區別。
兩個陰差似乎吃過虧,小心翼翼走到墓地前。
見抱孩子的女鬼沒有動靜,這才放心大膽起來。
提燈籠的拋出鐵鏈,其嘩啦啦作響,輕而易舉將女鬼束縛。
這下,他們才真正大膽起來,呵斥道:「大膽妖孽!死後不投胎,抗拒陰差拘魂,該當何罪!」
「隨我等下陰曹地府接受」
「咳咳。」陸凡忍不住咳嗽兩聲,心說差不多就得了,戲太多了。
他這一咳嗽不打緊,倆陰差差點沒把魂給嚇出來:「這,這道士能看見咱哥倆?」
「巧合吧?」
兩人一問一答,搞的陸凡很無語。
明知故問的答案,非要再走一遍流程?
說實話,不要把陰差想的多麼好。
有一點拎清楚:他們好是好在【職業加持】,而不是本身有多正直、善良。
屬於是【陣營正義】。
這哥倆辦砸了差事,如果沒能彌補的話回去肯定要受罰。
陸凡本不想慣著他們,但轉念一想,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修士和陰司之間的關係,就是完完全全的人類和皇朝下屬某衙門關係一樣。
陸凡這種頂多算個有身份的讀書人。
「敢問兩位大人是?」
「七爺八爺部下,呂萬紫、呂千紅是也!」兩人齊聲回答。
七爺八爺黑白無常的手下!
也對,世界那麼大,不能啥小事兒都勞煩這兩位。
陸凡心裡嘀咕一聲,點頭露出一絲和善笑意:「貧道途經此地,偶見兩位大人執法,一時好奇之下忘記避諱,失禮了。」
「不失禮不失禮!」
「相見即是有緣!」
兩人瞬間秒懂陸凡的意思,臉上堆滿討好的笑意。
順便還鬆開捆綁那女人的鐵鏈,並把燈籠塞給她讓她打著。
那是引魂燈。
陰差手中所有物件,包括官服、官靴都有【護持陰靈】的功效。
鐵鏈看似捆綁束縛,屬於執法工具,實則也能護持。
陸凡剛才那番話是在表明這件事算你們也參與了,可以下去邀功,就說處理了一頭墓虎並化解其怨氣。
這倆陰差一聽如此當然高興了。
他們倆裝傻就是在想辦法免除責罰,而免除責罰的最佳辦法就是立功。
如今陸凡主動開口,也算是給二人一個台階下。
隨後,雙方商業吹捧互相客氣幾句,陰差便要帶著女鬼離去。
臨走前,陰差呂千紅停頓一下,假裝不知情【掉】在地上一塊令牌。
而後嘴裡似乎是碎碎念似地說道:「真是可惡啊,該村有個叫周強的散人,仗著會幾手二流法術在外作惡多端!
未曾想也能在弓長村討到一個相好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呂萬紫也碎碎念一句:「奈何我等陰差不得插手陽事,否則定要博取一樁功德。」
「周強!!」
陸凡猛地抬起頭,欲要追上問個明白,不料陰差已經消失不見。
「是刻意提醒還是恰好?」
刻意提醒就說明陰差知道周強和陸凡的矛盾。
恰好就沒那麼多事了,只能說周強早就被陰差盯上。
不過,不管從哪方面來看,那句【一樁功德】背後含義都很深。
能作惡作到殺之就有功德,這得造了什麼孽?
略微思索過後,他走過去撿起令牌。
正面是陰司身份及職務,反面是呂千紅的大名。
陸凡微微感應一番,發現這令牌的作用是和呂千紅聯繫。
算是古代陰間版的電話,但只能留言,無法交流。
是個不錯的小玩意兒,對方畢竟是陰差,指不定啥時候就能用上。
「周強弓長村」
他嘴裡念叨幾聲,當即著手處理好墳墓,點上一柱香後,帶上白霜等人返回村子裡。
周老三家成功添丁增人,喜氣洋洋的氣氛沖淡前些天老二家三口的死亡。
古代人啊其實比現代人更能看得開。
活著,就已經是最大的幸福。
思想封閉的古代人在見多生離死別之後,長生這種概念廣受追捧倒也不奇怪。
周老三見陸凡一行人回來,當即跪下要給他磕頭:「多謝道長,多謝道長。」
他大兒子和婆娘也紛紛如此。
就連外面圍觀的村民也有些想要頂禮膜拜。
這次是遇見高人了,天知道那怪物襲擊完周老三家後還要造什麼孽。
陸凡虛扶眾人起身,而後再度施展土行變化,將周老三家門口的土坑填平。
這番手段又惹得眾人連連驚呼仙術。
看見坑想像出陸凡很厲害是一回事,但親眼看見他施法又是一回事。
填平土坑後,陸凡又把周老三和村正拉到一旁。
「我正要向你們打聽一下,這弓長村在哪兒?又是個什麼情況?」
「往北走,走個五六十里地就是了。」周老三毫不猶豫回答道。
「那村子以前窮得很咧,聽說後來養蠶織布這才富了起來。」
「這樣啊」
陸凡點點頭,又道:「對了,這次還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他招招手,小黑狗立刻搖著歡快的小尾巴跑了過來:「哈哈哈」(狗哈氣的聲音,不是笑!)
「我欲要帶走這狗,他留在這兒對你們而言未必是好事。」
陸凡摸不清狗子的具體能力,擔心如果過於神異的話,會給周老三一家招來禍害。
一兩銀子是要錢,百兩銀子是要命,就這麼個道理。
「那沒問題,說起來俺和他緣分盡啦,俺養了它娘,又把它從娘胎里弄出來養活,但卻拿他擋災,它不欠俺的了。」
周老三沒有遲疑,直接同意下來。
就算這次陸凡不開口,事後他也要把黑狗送出去或是丟掉。
此時,村正倒是生出幾分猜測。
黑狗應當是有什麼不凡之處,不然陸凡這種高人不可能格令出言索要。
但他也沒覺得有啥問題。
救命之恩大於天,要的傾家蕩產都不過分,何況是一條看著有點不對勁的狗。
說完袈裟和弓長村後,陸凡又說起喪葬、超度之事。
「如若沒什麼特殊情況下,我建議以後還是給逝者火葬。」
「這幾日鬧得那妖邪,便是總之還是儘量火葬吧,以絕後患。」
墓虎的出現有一定巧合性,不能把鍋甩給【土葬】。
聽到要火葬,村正和周老三臉色都有些問難。
前者斟酌過後,小心翼翼說道:「真人怕是不曉得這民間習俗。」
「非是我等不願意火葬,如此這般時間久了怕是官府也要過問。」
這就關乎了習俗和群體性。
大家都土葬,而且默認火葬是遭了邪崇。
這個村偏偏集體火葬,時間久了自然會鬧得人心惶惶。
屆時本地官府為了平息惶恐怕是會責罰村正,並且強硬要求土葬。
「那就超度吧,你們雖是沒有修行,但只要誠心頌念薩祖寶誥、薩祖仰啟咒,一樣也能清除些許怨念。」
「再者,寶誥和仰啟咒都是通神之咒,只要心夠誠上神一定會有所感應。」
說著,陸凡示意兩人跟上。
一路走到十字路口後,他看了看位於正中間的磨盤,乾脆施展土行變化讓其變成一塊巨大石碑。
隨後以指做筆在其上緩緩書寫起來。
做完之後,又在一旁立了兩個小點的石碑,一個做成王靈官神像,另一個刻錄王靈官寶誥。
王靈官是道家護法神將,按理說,正規的道教廟觀里都必須供上這位。
道教無小廟,這個說的不是【面積】,而是供奉的人數不可只有一尊孤零零的神像。
那種鄉野間的小廟就算再小也都有:三清、主官神、王靈官。
大點的廟還會有別的講究,比如修雷法的就會供薩祖、王文卿。
修三天法的更不必說了,必定是要供三清老爺、祖天師。
「按書上說,儘管我沒有正法,但也是可以為某物開光的。」
開光有很多手段可以達成。
專注修行這一道的修士。
百姓常年累月誠心禮拜。
這個就屬於人造毛神的第一步,活物也行
亦或者是通神一脈的弟子。
陸凡將神像的眼睛刻好,而後凝聚一點點靈蘊在指尖,輕輕滑過神像眉心。
待到指尖落下,神像眉心生出一道豎瞳神目來。
見狀他露出一絲微笑:「果然成了!」
「真是祖師爺給面子!」
「如此一來你們村的安全係數大大增長,切記要心誠,萬萬不可做了惡來此求原諒!」
神像開光只是有了【通神】之能,但不代表上神一定給出回應。
而剛才陸凡的操作不一樣,王靈官豎瞳神目落下那一刻,就代表上界他老人家收到了。
或許還沒搞清楚這裡發生了什麼,但對方沒有猶豫,直接給出回應。
日後,這尊神像他老人家遲早要來細細查看一番。
尋常修士哪有隨時隨刻就可溝通【道教第一護法神】的道理,這絕對是特別給面子的行為。
一旁的村民見陸凡高興壞了,頓感不明覺厲。
他們只是感覺陸凡又是憑空生物又是隨手雕刻神像,已經屬於特別厲害了。
比起以上手段,在神像中間開個裂縫好像也沒啥?
做完這一切後,陸凡帶上白霜等人就要再度啟程。
這時,周老三的大兒子匆匆跑來,氣喘吁吁從懷裡拿出一塊布。
「知曉真人不喜俗物,還請收下這個吧,這是我兒子包被上扯下的一塊布片。」
有點見識的都知道,真正的道教高人不圖名利,若是想聊表謝意可以送上一塊從破舊衣袍上裁下的布片。
民間也有這種習俗,誰家的小孩撞邪了,或可去村中百姓家挨家挨戶討一塊破布。
用這些布縫成一件衣裳,哪怕只是勉強披在身上也可。
這樣可以抵擋妖邪入侵。
久而久之,那妖邪見無法得手也就離開了。
穿百衲衣的孩子長大後,父母要向當年討過布的人家還情。
這次陸凡沒有拒絕,收下布放進袖子裡,實則是塞進儲物空間。
「日後若再有村民枉受妖邪侵害,可來此頌念經文。」
村正自然是連連稱是,並保證約束村民勤加供奉香火。
「祭祀只需三柱清香便可,若有心可用些時令果蔬,祭祀結束村中百姓分食,莫要浪費。」
「切記不可用活物牲畜,更不得用活人!」
交代這點時陸凡說的疾聲厲色,很是嚴肅。
不過看村正和其他村民的反應,應該是記在心裡了。
之後,陸凡一招手,猴子和黃十三當即歸位。
白霜也得到他的暗示,顯露本體白鶴伴隨左右徘徊。
最後入伙的小黑狗袈裟則是跟在他腳邊,撒開小短腿奔跑才能勉強追上。
起!
他心裡爆喝一聲,意念之力生生托著除白霜外的一行【獸】起飛,晃晃悠悠向村外飄去。
百姓見到此景,無不高呼【神仙下凡】,紛紛倒頭禮拜。
出村之後,陸凡長泄一口氣,這才落在地面上,吐槽一句。
「你們幾個可好好修行吧,真重啊!」
意念之力是厲害,但憑空托著外人飛行不是想的那麼簡單。
用物理學的話來說:人體有磁場,很難輕易撼動。
意念之力這麼猛,陸凡也從未有過直接捏爆敵人內臟的操作。
若是駕馭死物就簡單許多,用死物托著人飛行更簡單。
這一點陸凡早就知道,他剛才純粹是為了給村民完善【高人】印象。
白霜恢復人形,上前攙扶他,並輕撫他背部順氣:「老爺,這些事讓我過去私底下暗示一下就好了,你這般,那些村民愚鈍未必會明白真意。」
「無妨,他們不明白就是沒有緣分,這種事強求不來。」
其實,陸凡根本目的還是想讓村民也給他立個【像】,最次也要把事跡廣為流傳出去。
但這種事吧小年輕出道臉皮一般比較薄。
若是年老有經驗的道士,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章程。
既能讓百姓誠心供奉,又可讓自己不顯俗氣。
白霜翻了個白眼,攙著陸凡的手臂很自然轉為挎著:「我倒是聽說過一句話,臉皮薄吃不著,臉皮厚吃個夠!」
「吃相太難看會被同行笑話的,我指的是上面的同行。」陸凡指了指天上。
「上面?」白鶴疑惑不解。
「哈,我們是通神一脈出身的,自己有三分修持,老爺便會有三分感應。」
說罷,陸凡猛地把頭轉向左前方,厲聲呵斥道:「心存邪念,任爾燒香無點益;持身正大,見我不拜又何妨!」
話音落下,不遠處一團灌木叢里發出些許動靜。
「有人偷聽!出來!」黃十三一咧嘴,手指輕點。
「起火!」
烘——
那裡憑空點燃一團火焰,隨後一個十五六的少年哭嚎著跑了出來。
「不是偷聽不是偷聽啊!」
「我就是在這裡等你們的!」
一陣瘋跑絆倒在陸凡面前後,他赫然發現自己沒有被燒傷。
扭頭去看灌木叢,那裡也沒有起火。
幻術!好逼著的幻術!我已經感受到刺痛了!
他心頭掀起驚濤駭浪。
「你是何人?在此地隱藏所為何事?」陸凡問道。
年輕人從懷裡拿出一本冊子高舉,眼神微微閃爍,低頭不敢和他對視。
「我,我祖父是村正,是他讓我提前在這等,說是要把這東西交給你們。」
「還要我給你們帶句話來。」
「說。」陸凡不動聲色。
「我們祖上很早之前就不傳真本事了,若是真人為了陳年舊事而來,還望高抬貴手。」
「自老朽向上第四代數起,就再也沒有人知道那段往事,先祖心裡清楚,只有真的不知道才能博取一線生機。」
「還說什麼沒有?」陸凡又問道。
少年仍舊不敢抬頭,怯怯道:「沒有了。」
陸凡看出端倪,但沒有點破,直接招手將冊子牽引過來。
快速翻動記下內容,而後扔給少年:「是些沒什麼用的小手段,你祖上選擇是對的。」
之後,一行人再度出發。
路上白霜忍不住問陸凡道:「老爺,那少年明顯有所隱瞞,要不要霜兒去」
「不必,他要給什麼要說什麼是自己的事,將來遭了禍端與我無關。」
聽陸凡這麼一說,白霜也不再糾結,一行人踏著盾牌快速趕路。
路上,陸凡一直低頭沉思。
那冊子裡記載的是各家【絕活】,真正的絕活。
想想也是,既然是一個村子出來的,憑什麼周強家的神仙索是法術,而其他人的只是糊弄人的把戲?
聯想之前村正的神態,再結合剛才那大半部【幻術咒語合集】,陸凡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這幻術咒語合集能落到村正手中,想必是他祖上發現其中端倪,牽扯太多災禍。
故此暗中設法拿走其中的真法,只剩下雜耍的東西。
一部分是咒語,一部分是實打實的絕活,比如用絲線操控寶劍唱大戲。
陸凡微微回憶,嘴唇微動念起咒語。
很快,一行人正前方狼煙四起,一條數米的蛟龍騰空而起。
隨後不見有人做什麼法術,這蛟龍好似被人用飛劍命中,頭顱掉落。
蛟龍血噴涌而出,最後一切歸於寂靜。
白霜等人也看見這一幕,紛紛扭頭看向陸凡。
「沒事,一點小幻術罷了。」
眾人瞭然,便不再關注。
陸凡又回憶法術咒語,最終無奈搖頭。
都是些幻術來的,而且還得是提前設計好的固定場景。
所謂的咒語說白了就是個開關,念動之後消耗自身精氣神,那些固定場景就會出現。
比如剛才那一幕就是周老三的家傳絕活,呂祖斬蛟龍。
若是得了這咒語並領會其意,便可以自身扮演呂祖身份,用幻術凝聚蛟龍。
每一個咒語都對應了固定的場景。
金鐘降魔、吐焰誅妖、飛劍斬龍、刀山火海、力劈大山略。
但,唯獨有一個咒語不是幻象,而且確實失傳。
神仙索!
其實,就在那少年出現時,神目已經自動張開,看到些許塵緣舊事。
一個畫面是村正交代少年,務必把冊子交給陸凡,只有這樣的高人才鎮得住這些【鬼魅伎倆】。
結果少年偷偷撕下其中一頁。
根據視角來看,這應當是他們家的絕活【編織幻境】。
村正家無法施展幻術,但卻可以編造出一個個幻境。
等於是其他人是演員,村正這一脈是編劇+導演。
另一個畫面是村正說的話,少年刻意漏掉一句。
「若真人想知曉其中過往,可設法尋得周強。」
很明顯,這少年的心眼有點多了。
也難怪陸凡說那句【見吾不拜有何妨】後,他被嚇的瑟瑟發抖。
心中有鬼何談拜神。
弓長村。
陸凡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圍著這個村莊繞了一大圈。
期間,那冰霜小徑一直延伸。
如果沒有第二個人施展土遁的話,這應該就是周強的軌跡。
陸凡以薄薄的冰霜將其顯化出來。
從路線來看,周強似乎很篤定追兵會在他老家停留。
故此,離開老家他一刻也沒停留,直奔弓長村而來。
這次他饒的路線十分複雜,而且時不時還浮在地面行走。
等於是時不時有斷了線的地方。
陸凡探查軌跡是看【車軲轆印】,也就是土遁後留在地底的波動。
很顯然,周強身為施術者也知道這缺點,故此特意浮出土面在陸地行走一段時間。
時不時還以土遁在其他村民家逗留很長時間。
這樣一來痕跡時不時就斷開了,而且留下的痕跡也未必真實。
典型的瘋狂拋灑煙幕彈!
可惜被黃十三克制,這廝最善追蹤,不管是鼻子還是法術。
陸凡回憶一番他的軌跡,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為了去一趟這相好家,周強可謂是煞費苦心吶!」
沒人知道周強有這麼一個相好在弓長村。
他自幼離家,村民和他根本不熟。
而除了村民外,陸凡本身是不認得周強的。
按照常理來說,他根本猜不到周強來這裡的目的。
但有句話怎麼說來的,夜裡別做虧心事,因為有鬼!
怕是周強做夢也想不到,他的某些行為和人際關係竟然被兩個鬼差知曉!
陸凡在村子上方隱身飛了幾圈後,旋即落在村外,搖身一變成了個大腹便便的商人。
「霜兒猴子隱藏起來,黃十三和袈裟跟我走一趟!」
白霜和猴子太顯眼,變化之術施加在他們身上並不保險。
得到指令後,儘管心中無奈,兩人還是乖乖找了個樹林貓起來。
陸凡則是把黃十三裝在袖子裡,懷裡抱著袈裟,一步三晃往村子裡走去。
剛進村沒走多遠,七八個壯碩年輕人烏央央圍了上來,將他團團圍住。
「停停停,誰讓你往裡進了!」
「幹什麼的?」
「誰讓你來的?」
這群年輕人氣勢彪悍,你一言我一語的,好似在審問犯人一般。
「我是個商人,聽聞咱們這村子絹布極好,便想著過來看看,若是可行就留下定金。」
陸凡扮成一個來看貨的商人。
然而,讓他大跌眼鏡的一幕出現了。
「走走走,不賣給你,快走!」
一個臉上有疤的年輕人直接聳了他一把。
力道之大,無異於與人鬥毆時的力度。
陸凡這時是個商人,自然不能表現太過,乾脆順坡下路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喲哎喲叫喚起來。
袈裟從他懷裡探出頭來,看了看年輕人,又輕輕嗅了嗅鼻子,頓時面露凶色:「666!」
「什麼東西!」
「是條狗!」
「怎,怎麼回事!」
說來也奇怪的很,這群年輕人身強力壯,莫說一隻剛斷奶的小狗,便是來了一條獨狼也未必會怕。
可此刻卻猛地生出一股心悸。
氣量不足那幾個更是接連後退好幾步。
見狀,陸凡覺得這似乎是個切入口,趕忙伸手捏住狗嘴,把袈裟摁回去:「抱歉抱歉,這是我在路上撿的狗。」
「見是條五黑犬就養了起來,不曾想驚到幾位。」
說著,他從地上站起來,拍拍土,臉上並沒有因發生口角而動怒。
倒也符合【和氣生財】的商人形象。
「五黑犬?」刀疤臉年輕人眉頭緊皺,似乎想起什麼不好的傳聞,臉色更加難看。
「你別在這兒找事兒啊,我們村子乾乾淨淨,你擱著嚇唬誰呢!」
其他年輕人也回過神來,面帶兇惡再度將陸凡圍住。
火藥味兒頓時濃郁起來,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打起來。
心裡有鬼啊這是陸凡暗暗冷笑,臉上適時的開始露出怒容。
他強壓著火氣說道:「各位,吾雖是一介商人但也讀過些許聖賢書,明白一些道理。」
「有道是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我自揚州遠道而來,買賣不成仁義在,諸位這是要對我動手還是怎的?」
「真當我揚州商會一脈好欺負?」
「楊,揚州商會?」刀疤臉本來還要動氣,結果一聽這四個字頓時冷靜下來。
他仔細打量一番,發現陸凡身上的衣著打扮風格、衣服面料確實是江南格調。
就連色調都偏淡雅致,和普通商人珠光寶氣的模樣不同。
「敢問閣下姓名?」刀疤臉不敢得輕易罪揚州商會。
弓長村是有錢不假,可那是建立在【生意】的基礎之上。
揚州商會的產業里有大量香料和絹布生意,聽說現在還搞了雞精,財力日益雄厚。
就算合作不成,也不能招惹。
因為此地已經臨近蘇州,而揚州商會又是江南道商會話語權最重的一脈。
他們的絹布確實好,但也只有江南道總商會點頭才有可能擴大規模,入住江南。
不去江南就過不去那條運河,也就無法銷往更往北的地方。
「哼,我與你們無話可說,待到日後你們的人有資格去糜爵爺府上時,咱們再來說道說道。」
陸凡一甩袖子,冷哼一聲就要離開。
幾個年輕人面面相覷,沒人敢上前阻攔。
然後,陸凡還沒走出三五米遠,他們幾個突然臉色大變,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不許走!」
陸凡被他扯住衣袖,又驚又惱:「我可是犯了律法?你們膽敢阻攔我!」
「不許走就是不許走,報上名來!」那刀疤臉一改之前的猶豫,眼裡逐漸泛起凶光。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厲聲呵斥:「放肆!不得無禮,快快鬆開貴客!」
眾人齊齊回頭看去,見到來人,這群年輕人頓時色變,慌忙鬆開陸凡跪下:「見過老太爺!」
陸凡眯了眯又是跪地請安的。
老頭子不做理會,健步走到陸凡跟前拱手:「老朽張金泰,見過」
「哼,揚州,李伯符!」陸凡臉色傲然道。
老頭子頓了頓,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可是揚州李家的二公子當面!」
「什麼二公子,我乃嫡長子!」
陸凡做出一副被羞辱的惱怒模樣,扭頭就走。
張金泰趕忙上前去拉:「記錯了記錯了,老朽年事已高,還望原諒則個!」
「若是要談絹布生意,還請到府上一敘,必定讓李大公子滿載而歸。」
聞言,陸凡腳步頓住,猶豫轉身:「你所言可真?我那好弟弟搭上王守仁手中雞精的線,可是出盡風頭,你又能給我多少匹絹布?作價幾何?」
張金泰老臉頓時笑成一朵菊花:「大公子說笑啦,您舅舅手中不也有不少雞精份額。」
「」
「哼!」陸凡臉色頓時冷下,仿佛吃了什麼天大的虧一般。
直至此時看到這個表情張金泰才放下心來,正式安排陸凡進村。
陸凡好一個弓長村,奶奶的,三五句話試探我兩次!
這老頭一直在試探。
陸凡來的時候就稍微準備了一些功課,比如【揚州李伯符】。
這是李家大公子的名字。
暗影刺客早已將那裡的情況摸了個通透,他自然能對答如流。
沒想到張金泰試探過身份後還不相信。
無奈,他只能將話題引到【雞精】上。
這是純純的內部事務,外人不可能輕易得知。
他故意做出冷臉姿態,是因為李家在雞精的生意被劃撥給二公子舅舅了,說白了就是在二公子手裡。
當然了,試探是兩頭同時進行的。
陸凡也在試探這個張老太爺的底細。
嘿,未曾想這老頭居然全都知道!
這可有意思了
我可能又中招了,今天沒吃止疼藥碼字,早早睡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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