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彼岸花開

  孟婆莊。

  隨著趙吏出手,大殺四方的陳拾,轉瞬間,如同土雞瓦狗般敗落。

  被打得落花流水。

  眼見三七頭顱一動,脖頸瞬間伸出數丈,張開血盆大口,朝著陳拾吞去。

  嚇得驚駭欲絕的陳拾,也顧不得其他,立刻使出自己的殺手鐧。

  「三七,我是你的生父!」

  「三七,我真的是你的生父!」

  欲要撕咬的動作戛然而止,三七臉上閃過一抹猶豫,被陳拾抓住機會,一指點在三七眉心。

  立刻破了她的法,脖頸迅速復歸原位。

  被偷襲下,元氣大傷,

  臉色都瞬間煞白。

  「奸猾老賊,找死!」

  見三七受傷,無論是孫尚香,還是趙吏,都怒不可遏,立刻就要動手,捉拿陳拾。

  豈料陳拾快人一步,不僅騰空而起,還在這瞬間,向三七橫空劈出一劍,聲東擊西,圍魏救趙。

  這一劍,疾如巽風,快若閃電。

  令人防不勝防。

  孫尚香為救三七,情急之下,隻身擋在三七面前。

  這一劍直接劈在她身上。

  令她瞬間魂飛魄散。

  只剩下一句餘音,迴蕩在三七耳邊。

  「三七,該出手了!」

  「阿香!」

  親眼目睹好友橫死身前,還是為自己擋劍而死,三七徹底醒悟,眼神淬毒一般盯著飛空的陳拾。

  聲嘶力竭地大吼一聲。

  化為孟婆真身。

  一頭碩大無比的巨蛇出現在孟婆莊,遊走盤旋間,一個個仙門弟子慘死,隨後更是騰空而起,一飛沖天。

  張開大口,露出銳利的獠牙。

  朝著陳拾吞去。

  「三七,我是你的生父啊1「

  陳拾發出死前最後一聲吶喊,被暴怒的三七毫不猶豫地一口吞下。

  只是,誰也不知道,孫尚香魂飛魄散之際與陳拾被吞噬之時,李天生的手指輕輕一動。

  一股無形的偉力驀然席捲而開,蕩滌而出。

  隨後,她尋回陰卷,將寶物交還到陰差手上。

  眼見冥界派出大隊人馬捉拿長生,三七眼底閃過一抹堅定,像是下了某種決心,甩動尾巴,再次騰空而起。

  朝著陰陽通道而去。

  她從那裡感知到了長生的氣息。

  知道他在那裡,等著接應師門。

  吼!

  片刻後,等她飛至邊界時,便見陰差正在圍殺長生。

  情急之下,三七也顧不得其他,從半空一頭衝下,在地上遊走一圈,將陰差紛紛掀飛、逼退,自己則托著長生,立刻騰飛九天。

  朝著陽界而去。

  ………………………………………………………………………………………………

  陽間。

  三七將長生放下。

  本就心中對三七逐漸情根深種的長生,因為師傅的算計,心中對三七愧疚不已,如今見她為了救自己,不管不顧,不惜跟陰差大打出手,明目張胆地違背冥界法規。

  感激、愧疚、相思、憂慮……

  種種情緒,交織於心。

  加上身為一縷精魂的他,對三七天生的親近感。

  種種莫名力量加持下,迫使他對三七吐露真相。

  明明白白地將事情的原委,包括自己的來歷以及與三七的隱秘聯繫,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三七。

  加上先前陳拾在孟婆莊的道白。

  此間種種,盡數被三七縈繞於心,知悉得一清二楚。

  「你能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我很感激,如今你已經是冥界要犯,就不要再入冥界,以後就跟你師姐花凝雪好好過日子,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說著,三七就要轉身離去,眼角一滴淚在轉身的剎那,無聲滑落。

  「其實……我喜歡的一直是你!「

  「從始至終,長生喜歡的只有三七,只鍾情你一人!「

  三七的身子一頓,轉首跟長生對視,兩人默默無語。

  感知到不斷朝此地湧來的陰差,三七忽然對著長生嫣然一笑。

  在長生驚駭的目光中,她探出蔥白一指,點在長生眉心,體內六竅精魂中的五竅,直入長生眉心。

  連帶著她的面色也越發蒼白,身上的氣勢越來越虛弱,身形也愈發虛幻。

  「你既心悅於我,我自心生歡喜,只是,如今你我已不能廝守終生,這五竅精魂便贈予你,從此你便可脫離木身,免受他人擺布,日後,你便在人間活著,看大川山河,觀花鳥蟲魚,吃可口美食,見日出朝霞、日暮晚霞。「

  「從此你我一刀兩斷,你勿要再來冥界尋我!」

  一場冷言冷語的斷情,三七毅然轉身離去。

  其後的故事跟原著一般無二。

  三七一力承擔這次大罪,甘願放棄孟婆氏的身份,以消冥王阿茶之怒,也是在最後一刻,她悟透孟婆湯的真諦。

  怪不得,自母親閉關後,她熬煮的孟婆湯奇臭無比,不復之前甘甜清冽,芬芳誘人。

  怪不得,她之前詢問母親,這孟婆湯的最後一味藥引究竟為何時,母親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一直說自己長大成人後自會知曉。

  如今,她終於懂了。

  悟了!

  但也晚了!

  黃泉風沙起,吹動三七一身黑衣,令她的面色更加蒼白無力。

  「三七,你這又是何必!要知道會有今日,當初阿茶做媒時,我就應該答應下來,早日娶了你!」

  趙吏坐在三七身邊,一臉的悔不當初。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不是真心人,即便成婚,也不過是對月望天,涼淡如水,嫁與不嫁,該來的終會來,該躲的躲不掉,生死有命。

  為他,我心甘情願!

  他,讓我哭過,笑過,更加愛過。

  我生在這世間一場,明白了什麼是情,什麼是愛,心滿意足。「

  三七慘然一笑,「趙吏,能不能給我,你的一滴血!」

  「好!」

  趙吏雖然疑惑不解,但還是將血送予了三七。

  眼見三七將血液吞下,身子變得更加虛弱不堪。

  身子慢慢化為星光,開始消散。

  趙吏像是忽然明白什麼,眼神一動,緊緊抱住三七如紙張一般單薄的身子,眼睜睜看著她身子消散得更快。

  頃刻,就徹底化為星光,消散一空。

  一臉的沉痛與不舍。

  身後傳來瑣碎的腳步聲,轉首,趙吏看了一眼一身白衣的長生。

  「她走了!」

  「三七,是為你而死的!」

  「孟婆死後,會前往何處?」長生問道。

  「不知道,大概是入了輪迴,去了人間!

  也許做了人,也許成了鳥,也許化為魚。」

  趙吏一臉感慨,想到三七一直就對人間嚮往不已,憧憬人間的一切事物。

  如今,身死輪迴,前往人間,也許也算……得償所願。

  「那我還能再見到她嗎?」長生一臉期盼,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或許能,或許不能!誰也說不定!」

  「我可以留在這裡,等三七重新歸來嗎?」

  「隨你!」

  啵!

  植物破土而出的聲音響起,緊接著,趙吏和長生都將目光望了過去。

  一抹新綠映入眼帘。

  「這是……彼岸花!「

  彼岸花,是三七生前最喜歡的東西。

  她細心呵護,滿心期盼,就等著有一日,等親眼見到彼岸花盛開。

  為黃泉添上一抹亮色。

  一如她對人間絢麗的嚮往。

  如今,人已逝去,花卻猶在。

  「這彼岸花是三七生前最愛,她一直想要黃泉開遍這種花,我就在這裡等著,或許能到黃泉遍布彼岸,三七也許便能歸來,看上一眼。「

  長生黯然神傷,信誓旦旦。

  「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永不見!「

  趙吏邁著大步遠去。

  聲音迴蕩在黃泉,隨著大風吹遠。

  恍惚中,長生眼神恍惚,仿佛見到了一身白衣的高僧,邁步遠去,身影蕭索,帶著一抹與自己相似的孤寂、落寞。

  「這也是一個傷心人!「長生暗道。

  「此番劫難已過,自當守得雲開見月明!」

  一道聲音忽然傳來,落在長生耳里,也迴蕩在遠去的趙吏耳邊。

  緊接著,李天生帶著孟婆毫無徵兆地出現在孟婆莊的廢墟之上。

  靜靜地看著下方愣神的長生,還有轉身回返的趙吏。

  隨後,他目光飄遠,穿過黃泉,落在冥界深處的一座莊嚴肅穆的府邸上。

  一道倩影自裡面走出,一步跨出,便是千里山河,幾個呼吸間,就落在此地。

  「阿茶,見過尊上!」

  少女到來,俊俏的臉上浮現一抹好奇,恭敬地對著李天生躬身行禮。

  她跟孟婆不同,作為這方世界實力最高,業位最高的存在,阿茶從天道反饋的信息中,自然能夠得知李天生的身份。

  令她沒想到的是,眼前這位青衣尊上,來到冥界已有數百年,自己竟然一無所知。

  更令她沒想到,孟婆的機緣竟然是來自這位。

  對李天生,自然既敬畏,又好奇。

  「既然來了,就聽一聽吧!事情已經到了落寞之時,本尊也將離開此地,你且寬心便是!」

  「是!」

  隨著冥王阿茶恭敬地退到一邊,趙吏和長生都老老實實。

  趙吏是早就知道阿茶的身份,長生融合了三七的精魂後,也能認出阿茶的身份。

  連冥王都要小心對待的存在,他們震驚之餘,都不敢放肆。

  衣袍擺動,隨著李天生袖袍一揮,本來身死的孫尚香和陳拾,落在地上,忽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不同的是,孫尚香神清氣爽,生龍活虎。

  而陳拾披頭散髮,模樣狼狽,元氣大傷。

  「孟婆,這陳拾就交由你處置,一切因果因你們而生,也該由你來解決。」

  「多謝尊上!」

  孟婆一臉感激,隨後一臉凶光地瞪向陳拾,顯化真身,一口將這昔日辜負自己的男人吞吃入腹。

  隨後,乖乖落在一旁。

  而長生則一臉期盼地看著李天生。

  既然他們未死,三七應該也是。

  瞥了一眼眼巴巴望著自己的長生,李天生會心一笑,手指輕點,一指空中,風乍起,吹皺一地黃沙。

  散落在黃泉的三七精氣瘋狂匯聚,逐漸凝成三七的身影。

  隨著李天生屈指一彈,一滴金色血液落入三七體內。

  猶如畫龍點睛。

  霎時間,三七虛幻的身影頃刻凝實。

  一身氣勢不弱冥王阿茶。

  隨著她慢慢張開雙眼,頓時天地失色。

  仿佛這方世界一切美好的顏色都匯聚在她身上。

  美得便是冥王阿茶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既為三七此刻的容貌,又為李天生只手間令人起死回生,造就一尊不弱於自己存在的造化手段。

  「三七!」

  「長生!」

  半空中,李天生無視這對不分場合,亂撒狗糧的男女,手指對著黃沙中那抹新綠一指。

  這棵重新煥發生機的彼岸花植,升至半空。

  「不錯!「

  見到彼岸花這棵先天靈根,此刻終於徹底恢復,李天生頷首,滿意一笑,揮手將其收起。

  「冥王,他們與本尊有緣,本尊便帶走了!」

  「這是他們的緣法,尊上輕便!」

  「放心,不會讓你吃虧!」

  李天生對阿茶的識相很滿意,袖袍一揮,將孟婆一家三口收起,他屈指一彈,一株先天靈藥落在阿茶麵前。

  這是他得自西遊世界的一株靈藥,對治療元神之類的傷勢有奇效。

  給了阿茶,也不算自己這個老傢伙,占小輩便宜。

  等阿茶鄭重接過,抬眼再望,已經不見李天生的絲毫蹤跡。

  唯有點點餘音,迴蕩黃泉。

  ……………………………………………………

  這個過渡世界終於完結了!

  短小而無力!

  哈哈哈!

  血海終於照顧完爺爺,殺回來了!

  感謝各位讀者大大一直以來的支持,不離不棄,血海一定會努力加油。

  大家~~一起努力!